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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这一杯例来要唐式烹茶法，石桂用心跟六出学了许久，眼里看着，手上摸着，一煎二沸三清，心里念着数儿，等那茶滚时，忽的想起明月说的提气法来，也学着张开手，挺直了身子，冲那廊外纷扬的雪花一呼一吸，吐出浊气，吸进清气。鼻子嘴巴里面吐出一团团白雾来，雪下得没过脚面，小壶盖儿一跳，石桂赶紧把炉盖按住了，软巾子垫着把茶水倒出来。才刚送了茶进去，就见叶文心脸上两团潮红，连着琼瑛也捂了嘴儿打喷嚏，两个都着了风寒，当下连茶也不吃了，又再煎起药来。这些寻常病症，并不请太医来看，只家里抓些药煎了吃，何况昨儿确是着了风的，这会儿煎了蜜姜茶，叶文心皱了眉头饮得半盏。冯嬷嬷一来，琼瑛立时就回自个儿屋去了，冯嬷嬷吩咐她不到好透了不许常出来走动，把那药也给她吃了一碗，坐到叶文心身边：&ldo;姑娘也该保重身子才是。&rdo;既是病了，便不能给老太太请安了，石桂正想去回春燕，便把这事儿揽了过来，反让玉絮六出两个围了叶文心，冲她眨眨眼儿。一见着春燕，石桂还不曾开口，她便笑起来：&ldo;这回，你可得请我的东道。&rdo;石桂正不明白呢，就见春燕取了个包裹出来：&ldo;你爹娘给你送东西来了。&rdo;石桂心口倏地跳起来，一把接过了包裹，来的竟这样快，春燕笑一声：&ldo;合该巧了，去老宅的人在孙婆子那儿拿的东西，说是一早就送来了，只等着人去取呢。&rdo;秋娘石头不定拿着了石桂做的衣裳，她却是早早就做好了送到别苑，就盼着能给女儿送来，石桂眼眶一热，又赶紧忍下去，谢过春燕，把昨儿的事一说，春燕摇摇手，便是已经知道了。听说叶文心生病，挑了挑眉头，竟露出笑意来，见石桂疑惑，春燕笑一笑：&ldo;这可不巧了，太太才刚让我去请，说是吴家隔几日有宴，几位贵人都要去，正忧心表姑娘的伤好不好呢，这下子可不能去了。&rdo;嘴里说着可惜，却分明是另一种口吻，石桂立时明白，也跟着叹一口气：&ldo;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表姑娘还是养着身子要紧。&rdo;春燕很是满意她这份机灵：&ldo;隔年有一回提等，我已是跟太太说了，过了年你就领二等的例。&rdo;荒唐石桂进了宋家的目标就是二等，在她的计划里，给自己预留了三到四年的时间，要提到二等怎么也得到十三四岁，等上头的一茬茬升等嫁人了，才能轮得着她。再不成想进了宋家没几月，从粗使升到三等，又从三等升到二等，她正眨巴了眼儿，春燕笑了一笑：&ldo;你的月钱就到我这儿领。&rdo;石桂立时明白过来，不是提成二等，是领了二等的例，既安了她的心，让她知道二等指日可待，又不乱了那些原来就在三等二等上，按步就班爬上来的丫头们。春燕塞了一匣子点心果子给她：&ldo;你拿了去吃罢。&rdo;轻轻笑一笑：&ldo;我记着你还有个干姐姐，同她一道分了就是。&rdo;半个字没提郑婆子，却把郑婆子点了出来，石桂正发愁怎么把郑婆子要月钱的事给回了，不是一回二回来个太极推手，而是彻底断了她这个念想，孝敬是孝敬，月钱却不能捏在她的手里。她跟葡萄定的计策也不定能成，钱姨娘肚里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春燕这么说了，倒替石桂了了一桩难事，郑婆子必然不敢到她这儿来要钱的。既给了实惠又解了燃眉之急，看起来是桩千好万好的事，石桂心里头明镜似的，这月例是她说有就有，她说没就没，作不得准，跟管事娘子那头盖了戳的二等，再不相同。石桂笑着接过来，总归得了好处，也要谢她：&ldo;多谢春燕姐姐提点我。&rdo;春燕冲她点点头，又把昨儿的事问过一回：&ldo;表姑娘脸上伤可重？&rdo;若是伤了面目，便不能选秀了，可往后说亲却不易，叶氏见天为了这事儿发愁。沈氏并不曾回信，连只言片语也没能传回来，只派人来送了节礼，那送礼的婆子说是为了养身，已经把太太送到城郊庄头上了，叶氏一听心头一紧，已经派第二拨人往扬州去了。春燕一向是叶氏身边最得力也最忠心的，比高升家的还要更合叶氏的意，叶氏着急的事儿，她也跟着一道急，若是叶文心能不进宫，一家子可不都安生了。叶氏今岁冬日里便不似旧些年身子好，强撑着去了寿宴，回来也有些乏力，这会儿在喝养生汤，春燕进屋回报，她听说叶文心病了，赶紧打发了春燕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