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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裕出现的那一刻起,大雪悄无声息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啸而过的寒风。
何炀回过头,画面一下子流动起来,如同按下暂停键的时间齿轮,正缓慢平稳地开始转动。
透过云层的日光洒在他侧脸,鼻梁、嘴唇、喉结在光影交界处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苏裕微怔,隐秘的爱意在眸中肆意疯涨,寒风呼啸着掀起桥上的雪,露出满地尸骨残骸。
这并不是凭空捏造的场景,何炀环视四周,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有清晰的五官,他甚至看见了他们临死之前的表情,充斥着怨气、痛苦和不甘。
汀府数百年没生过这样的惨案,所以这只能是一年前瘟疫横行时的场景。
“师尊,你要去哪?”苏裕站在桥头,轻声问道。
明明相隔甚远,但寒风裹挟着他稚嫩的嗓音犹在耳畔,何炀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我要去江家,你跟我一起吗?”
苏裕脸上洋溢起笑容,点头道:“当然,十六会永远跟在师尊身后。”
两人一起穿过长街,原本热闹繁华的地段一片荒芜,摊位上遗留着废弃的木板,药铺前的台阶上躺着一对蓬头垢面的母子,酒楼挂出了歇业的招牌,棺材铺扬起白幡,整个汀府上空弥漫着一股死气。
每一处都有人在痛苦呻吟,每一刻都有人正在死去。
江家门前挂着两盏白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何炀略微算了一下时间,此时距离江家上一任家主过世时间不足一年,江乐池孝期未过。
推开大门,府内不见人影,平时守门的下人听见动静,从门房里探出头,面色乌黑青:“你们是谁?”
“江乐池在家吗?”何炀看了他一眼,便现其命数将尽,不由得皱起眉:“府里其他人呢?”
“少爷在家,此刻应该在祠堂,其他人都被少爷拿钱遣散了,我无亲无故,还不如留在这等死。”
何炀道了一声谢,抬脚往江家祠堂走去。
苏裕亦步亦趋地跟着,仿佛与幻境中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到了祠堂门口,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何炀靠近一看,江乐池顶着鹿头正在摔东西,见到地上的人影猛地一抬头,泣不成声地喊道:“清芜君,你可算来找我了,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何炀负手而立,估摸了一下他的现状,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拆自己的家?”
“我出不去啊清芜君。”江乐池站在门口,用脑门撞无形的结界,撞着撞着他突然瞪大双目,指着何炀身后:“他他他……”
“出来再说。”何炀嗓音冷漠,警告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