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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呆了。

  我知道萍夫人年轻时，就是浮梁有名的才女。但我做梦也没想到，这流传千古的一声上邪，竟然是她在这样的溶溶月色之下，与她的爱人长沙王共处良辰之时而的心语！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何等铿锵的爱的誓言，又是何等的婉转缠绵。

  我一动不动，如痴如醉，灵魂仿佛已经随了这誓言游dang在这无垠的夜空之下。

  &1dquo;辛追，你怎么了&he11ip;&he11ip;”

  吴延觉了我的异常，有些惊慌，伸手揽住了我。

  我吸了口气，朝他摇了摇头。

  &1dquo;萍，我吴芮半生奔波沉浮，而今已然白生鬓。回头才知，山河壮志不过是一场空梦。想这半生，叫我愧疚的只有

  二人。一是我们的女儿悠。我至今记得，悠的名字还是辛追所起，吴悠无忧，一生无忧，平安喜乐。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yù，断送了她的一生&he11ip;&he11ip;”

  义父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

  &1dquo;再便是你了，我的夫人。你跟我的这几十年里，从未有过真正欢颜时刻，甚至到了此刻，还要累你&he11ip;&he11ip;”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1dquo;夫君，我这一生能与你相伴，为你生儿育女，已是我最大的幸事。生当共进，死亦同行，我无憾了。”

  我听见她这样说道，隐隐带了哽咽之声。

  义父大笑，豪qíng万丈，&1dquo;我吴芮有妻如此，又有何憾！而今唯一心愿，便是死后jīng魂能回瑶里仰望天台，祝祷我的父辈祖先，我已尽力，如今终于可以与他们一道，朝迎旭日东升，暮送夕阳西下&he11ip;&he11ip;”

  我再难自抑，泪流满面。看向吴延，他正脸向明月，凝如石像。

  &1dquo;延，我们走吧。”

  我悄悄擦去眼泪，低声说道。

  回来的路上，我舍了自己的马，倚在吴延怀中，与他共骑。

  我半闭着眼，魂魄仿仍停留在那片夜湖之上，便如堕在梦中一般。他抱我下马，又抱我入室，轻轻将我放置于榻上后，大约以为我困顿了，转身要去。

  我知道他要去处置白日里未完的堆积如山的公牍——从第一个长安来使那日之后，他就再不复从前的悠闲，暗中加紧军备、cao练兵马，这些都占去了他大部分的时间，甚至，已经不大和我亲热了。

  &1dquo;延&he11ip;&he11ip;”

  我低低叫了声他，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他回头，望着我。

  &1dquo;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了。你是不是还记恨着上次的吵架，所以不要我了？”

  他黝黑的脸庞上，立刻浮上一丝忸怩的神qíng，如果是白天，说不定我还能看到一丝红晕。

  &1dquo;不是你想的那样&he11ip;&he11ip;”

  他急忙解释。

  &1dquo;就是的！你是个小气的男人！”

  我有些霸道地打断他的话，坐起了身，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拔掉了固的簪，长散落而下。

  我已不再年轻。但对面烛火铜镜中的那个女子，依旧青丝如绸，肌肤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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