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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收回目光,垂:“先生,这是学生的答卷,怎会在您这里。”
姜苑:“我让人抄写的。”
姜苑点了一句,就不愿再多谈,反而狠狠皱了皱眉头:“这几年,你的学业不进反退。”
“楚景,你难道打算止步于此,做个举人就满足了。”
楚景:“先生?”
姜苑起身,慢慢走到窗边,夏风吹起来,撩起他的衣摆,灰白的衣袍仿佛自带脱尘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位道人。
姜苑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窗外的一棵树木出神。
“当年,姜家在这里安家时,院子里便种上那棵树,老夫亲眼看着那棵树从小树苗一步一步长高长大。在这一方小院里,没有其他树木能比它长得更好。”
楚景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住了袖口。
“你可知为何老夫的兄长在京中为官,老夫却偏居在一个小县城。”
楚景却是不知,“还请先生解惑。”
姜苑摸着胡须,目光落在楚景身上,却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张扬多了,那个时候胸腔里流淌着一腔热血,总觉得凭着自己的一双手,能拯救腐朽的朝堂。”
“可惜啊”
可惜什么,姜苑没有说,楚景也能猜到个大概。
君王昏庸,朝廷**不堪,这等困境又岂是凭借读书人一腔热血能拯救的。前朝如同一块已经腐烂到底的肉,除了切掉它,没有别的方法。
姜苑年轻时,曾为了末路王朝四处奔走,耗尽心血,联合其他的读书人,一起守卫自己的国家。可最后他得到了什么,会试罢黜。他有满腹才华,却被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给顶了名。
他不甘,他上诉,最后却差点连命都丢了,不得不躲在这固蔯县苟延残喘。
后来前朝被推。翻,朝建立,他也仅仅是重考了一回乡试,留着他举人的名头,让一家老小不为生计愁。
他的兄长也给他写过几回信,大意是皇仁慈,让他考虑走仕途。不过都让姜苑婉拒了。
姜苑:“我的心十几年前就老了,没有拼劲,所以我能守着一个举人的名头一直待在固蔯县。但你不一样”“你年轻,从未受过任何挫折,你就像院中的那棵树,焕着勃勃生机。可也正因为如此,你整个人平得像一湖水,泛不起一丝涟漪。”
“你很稳重,让我看不到半分年轻人出格的举动。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当年第一次考校你时,那个在我眼皮子底下藏小心思的人,还是不是你。”
楚景如遭重击:“先生,学生,学生……”
姜苑望着他:“念念之事,你无错,我也未怪过你,你到底在自责什么,这几年,你登门请教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楚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怎么连这种小事也看不开。”
他皱着眉头,严厉又愤怒:“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楚景鼻翼微动,上半身下意识前倾,他想解释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