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老父亲(第5页)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黑料不打烊看片
“快吃吧,凉了。那我走了。”
父亲躺着不愿动,他按遥控器打开厅里的电视,看体育频道,放的是足球比赛。快节奏解说的声音,赛场的叫声,遮掩老人空虚的内心。
老人想往事:老伴在厨房里做饭,他站在厅里看电视。他愿意看新闻,重要的要凑近看,放大些声听,或者要求老伴停停活儿,悄悄的。不好看的内容时,他哈腰在地上找东西,捡起地上的头发和丝絮。
早上晚上他都给老伴放几种药在一个盒盖里。老伴多睡,他叫:“起来,别懒。”每天他给老伴打针,是降糖的肚皮针儿,“你得学会喽,我要是先走了,你自己照顾自己。”老伴听着,眼里闪着泪花……
父亲站起来,走到凉台。西方太阳刚刚下山,东方天空升起一轮圆圆的月亮,灰白如银盘——尽管大地还残存着白昼的颜色。树木及其叶子都很完整,但有着均匀的空隙。父亲习惯性地在那伫立,看来往的行人,也像没看什么。
11
秋渐深,植物知道,年轻人整天忙碌,没感觉,只有老人心里清楚。
早起,父亲在储藏间收拾东西,有绳子,有蒸屉,盖莲儿,有三儿寄东西的很多包袱皮,整齐摆放着。有一包瓷器餐具,他一直没舍得用,把它拿出来。
来到菜市场,他把那包瓷器给了小夫妻,“我这岁数不用它了。这是儿子给的,送给你们了。”“大爷,你多长时间不来了,留了好几回菜……这些带回去。”撕撕把把,父亲拗不过,还有周围的人在看,便接了。
父亲到浴池洗澡。
他身体干瘪,皮肤没有弹性,小心翼翼坐着冲水。身边有欢蹦乱跳的半大小子们闹着。
老人选了一位老一点的师傅搓澡,说:“轻些。用我的毛巾。”递给人的是掉了毛透亮的老毛巾。
晚间,父亲坐在沙发上喝热水,眼眯缝着,呵出气。眼前放着的小凳,让他忆起往事:
那时,他的头发是油黑的。他和邻院儿的木匠切磋,自己学做工具,打家具。他只用卯和胶不用钉,用圆规三角板画角。这个小凳,是用剩料做的,几次搬家都没舍得扔。吃饭用的折叠桌,也一直伴随。
电话铃响,是晓友。
“今天老人节呀,爸,节日快乐!”
();() “今又重阳啊。”
“天好,出去走了吗?”
“啊,走了,到海边小山。你也不容易,多注意身体。以前你说得对,老来伴儿呀。你要注意身体,天气凉了。”
晓友眼有些湿润,放下电话。他接水擦地,然后打开两面窗通风。
父亲要睡了,先到卫生间刷牙,他把余下的牙膏一点一点地挤净,慢慢刷,然后用余沫刷牙套。他照着镜子,镜中是黯然的脸,他用手拉一下脸又慢慢松开。
夜,父亲一直躺着,从没拉窗帘的窗子看天空:弦月已经过去了,有几颗星星闪耀。
蛐蛐已进了屋,在近处叫;蝴蝶灯在地脚线上明亮。
12
早晨,父亲拿下晾衣杆上的袜子,坐沙发上翻正袜子,穿上,然后揪正了,抻均匀,袜口套上衬裤口。
吃了饭,父亲收起使用了多年的粗瓷碗和旧的木筷子。筷子上刻着一条刀痕,是特意做的记号,为了不和别的筷子弄混。他患有胆结石胆囊炎,有时疼痛,曾怀疑患了肝炎,怕万一传给别人。其实他常做检查,肝功正常。结石是有,做B超能看得见,大概有高粱米粒大。
老人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提着小凳和袋子走出。带上门,又拉了拉。一袋菜,他送邻居,放到门口。走到垃圾箱,把那袋碗筷放进去。碰到人,“出去走走?”老人神情淡定,“走了。”
父亲拎着小板凳和一个小袋,走出胡同。在树荫外,有俩老头儿在下棋。他们一只手下棋,另外的一只手不闲着,一位手里上下倒动两个木棋子,一位不停码着吃掉的棋子。站在他们身后看棋的有好几位。父亲坐在小凳上休息,他在等老友,他们约好了的。
痴呆的老苍撅的撅的走过来,一个小孩追在他身后挂树枝。父亲去把树枝取下来。
风吹过,树叶刷刷地响起来,人裹起领子。长着棕色毛的虫子在地上缓缓蠕动着,它往哪里去呢?风卷起它身上的毛,如未成熟的谷穗。
树影缓缓移动,覆盖到人们头顶、身上,下棋的看棋的一起挪了地方,挪到阳光下。老友还没有出现。
父亲走上小山。人工种植的菊花艳丽竞放,锦簇花团里还存有早晨获得的露水。父亲坐在小凳上,静静地观看山下。
坐累了,父亲来到山下的树林。这里树荫环覆,草丛成绺倒伏。父亲走进树木稠密的地方解手,回来整理腰带和裤拉链。
北方市场,晓友接到电话:
“是大哥呀!什么,爸走了!啥时候?怎么突然……”“你回来不?”“我……回去。”“详细情况回来说吧。”
13
火车上,晓友朝向车窗外。窗外闪过田地、山丘、成片的树林,阳光、树林、田野都是黄的。
天暗下来,晓友躺在卧铺上。在车轮车轨的碰击声中睡不着,他想三年前的事:
🎁黑料不打烊看片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