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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康城鬼婦案死者之一,姜也的父親,鎖匠姜力,對嗎?」婁簡收起火摺子,「姜力……也就是工部營造局的邵南。」
許一旬傻笑道:「要不你別當什麼司正了,改行當神算得了!大致的年紀、家室、營生全對的上。咱們明明查出邵南已死,你怎知他還活著的?快和我說說,你是怎麼算出姜力就是邵南的。」
「我想到這一關竅的緣由,其一是春祿與柳憐南說的話,春祿的態度並不像信口雌黃。其二,圖紙和鐵器一直存放於尚書府書房,也就是說,春祿是在方應淮還活著的時候便進入過書房才拿到鐵器的。以春祿的身份即便再混上半輩子,怕是都攀附不上方應淮這樣的人物,更不可能在方府隨便出入。唯一說得通的,便是方應淮被春祿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與他走得近些。排除所有的可能,那個最不可能發生事便是答案。」
許一旬連連點頭。
「只可惜,方應淮死得太快,春祿一時之間不知道去哪裡再找個金主,便尋上了方夫人。沒成想,方夫人是個硬茬。若我猜的沒錯,買兇殺了春祿的人,多半是方夫人和他背後的人。」
「背後?還有誰?」
「殺方應淮的真兇。」婁簡沉默了片刻,「我暫時還沒想到真兇是誰。」
許一旬思忖道:「咱們當時在康城只尋到姜家的三人墳,可一直沒找到姜力的屍體。原以為他是被赤羽宗的人帶走了,可是看春祿與他互通信件的次數,怕是早就從赤羽宗逃出來了。」
「他也算有點本事,能從赤羽宗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婁簡瞧著晃動的燭火,自言自語「可是姜力……為什麼要告訴春祿這些?」
「許是他們倆感情好得能穿一條褲子,才不會防備的吧。」
「你也說,是防備了。」婁簡半眯著眉眼,「如果姜力真的信得過春祿,怎會最近幾年才將狼紋鎖的事告訴春祿?」
「近幾年?」
「按著春祿愛嫖賭的性子,若是早些年便告知與他,春祿怕是早就上門訛錢去了,哪裡會等到眼下?」
許一旬托著腦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說就是還沒到時候唄。」
婁簡挑起一側的眉毛:「你難得聰明了一次。」許一旬說的沒錯,沒到時候!「姜力在涼州苟且了多年,即便是妻小死了也不曾泄露過自己的行蹤,為何從一年半前忽然開始與春祿聯繫?」
許一旬打道:「難不成……是他謀害了方應淮?」
婁簡眼中閃過一道利光:「你說……姜力謀害了方應淮……」
第七十章信
「前日,有一鶴拓少年曾拿著令牌去過工部,詢問匠造邵南的事。」暖陽透過屏風落在姜赤華如玉質的肌膚上,「千目閣的探子跟著少年一路,發現他去了獄卒春祿家附近的郵驛。」說著姜赤華從袖間拿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件來,擺在案几上,「印戳雖然已經看不清了,不過探子查過,此人寫了三封信,一封給了春祿,一封送到了魏雙,魏補闕府中,最後一封在這,以帳冊的名義送到了翊王名下的酒肆,裡頭寫的是寧府蒙冤的告密信,還有當年案情的經過和疑點,信中直指當年的真兇是馮、夏兩家。下面的人確認過了,三封信,字跡、用紙、用墨都是同一人無誤。這一封,是千目閣在信件送往翊王府之前,謄抄下來的。」
夏庸合起書頁指了指案几上的信件,朝著一旁的夏驚秋道:「這事你知道嗎?」
夏驚秋一時語塞。
「哼,那個寧三娘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行事,你半分都未察覺?」夏庸恨鐵不成鋼,「是不是要等夏家被抄了府,你才能醒悟過來?」說著,夏庸手中的書冊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
「阿郎息怒。」姜赤華上前撫過夏庸的背脊,「秋兒年少,做事難免有紕漏。」
「你在他這年紀的時候已經獨挑千目閣的大梁了,你再瞧瞧他,腦袋空空胸無點墨!被那三娘子刷得團團轉還不知曉。」夏庸越說越來氣,「我同你說過幾次了?寧三娘子絕非等閒,你與她打交道需得打氣十二分精神來。更何況,你別忘了她此次為何突然出現在京都?」
夏庸的話字字如芒刺,將夏驚秋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此事還得提前防備,若是寧三娘子真的查出什麼不利於夏家的事情,即刻絞殺。」夏庸的視線掃向姜赤華,叫人從骨子裡生了寒意。
「阿耶!」夏驚秋的直起身子,向前挪了幾步。
「畢竟是陛下欽點的司正,突然暴斃,怕是會惹得聖人猜忌。」姜赤華瞥了夏驚秋一眼道。
「千目閣何時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了?」眼間,夏庸便領會了母子二人的心思,「即便我們不出手,也有旁人想要她的命。你以為,你護得住她嗎?自己都保不住自己的窩囊廢還妄想護別人周全?」夏庸起身,拂袖道,「再給你七日,自己處理好此事。」
*
枝頭柿子漲紅了臉,裂了一道口子,引來麻蠅,成群結隊。一隻精巧纖長的手隨意揮了幾下,趕走麻蠅,乾淨利落地掐斷了甜柿。
「來,嘗嘗,今年的柿子格外甜。」盛雲舒捏著柿蒂的手輕輕鬆開,整個柿子落到了婁簡掌心裡,「這麻蠅比人聰明,知道哪顆柿子是最甜的。」
婁簡的視線落在了那棵柿樹上:「看來殿下很喜歡這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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