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佞口（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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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周平静的回答皇帝的责问，“……若论天人，只是义利之别，为利者以功名爵禄私之于己，事事专为一己之私，此乃人欲；为义者以天下国家为心，事事为天下国家，便是天理。臣三疏皆是为天下国家纲常名教，不曾为一己之功名爵禄，所以自信其初无所为。”意思是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私利。

崇祯沉声道，“为何不早上疏，偏要在未被点用之后上疏？”崇祯可谓用心良苦，他偏偏要把黄道周的上疏是因为怨恨嫉妒而起的。

黄道周张口就是大道理，“臣所奏关天下纲常，边方大计，如今不言若后时言之，又怕不及，所以不得不上疏……”意思现在不说，以后再说就来不及了。

崇祯就是揪着不放，“……为何先时不言，没能入阁之后才言？”

黄道周不正面回答，说话有些跑题，“今日不言，再无言之日……”

……

两人一番言论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崇祯揪着黄道周是因为没能入阁心生怨恨，而黄道周大谈忠义国家等大道理。论着论着就论到了纲常礼教，在理学大师面前，崇祯岂是对手。

终于，崇祯忍无可忍，将黄道周的奏疏扔到地上，“奏本前边引纲常，后边全是肆意泼骂”

黄道周见皇帝震怒，不得不收敛语气，承认奏疏中将杨嗣昌比作猪狗、人枭言辞激烈，也是幸遇明主才敢直言的。

崇祯随即抓住不放，“直言岂是泼骂？”

黄道周委屈道，“假如臣为一己之私，只需缄默自取富贵，何苦与他争辩？”

崇祯指责道，“汝无端污蔑大臣，又以大题目来说，文弱不得不辩，汝总是别有所为。”崇祯就是认为黄道周别有用心。

黄道周不承认污蔑杨嗣昌，也不承认别有用心，只是说不忍见夺情之事。争论了半日，又绕回原来的轨迹，崇祯颇为无奈，“……汝的奏疏不切题，偏矫恣肆，本应拿你，但汝有才，还要用你，又念你系将官，回家候旨。”崇祯想赶紧结束这没有意义的对话，也给了黄道周面子，没有捉拿下狱，而是让他回家等候旨意。

皇帝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换做别的官员，早就唯唯诺诺不敢声张了，而黄道周毕竟是黄道周，梗着脖子道，“臣今日不尽言，则臣负陛下；陛下今日杀臣，则陛下负臣”。这话一点不识时务，皇帝已经放你一马，你还用今日杀臣、陛下负臣那样的话来刺激皇帝，大臣们为黄道周捏把汗。??Μ。bqgee。

崇祯彻底怒了，厉声道，“你都是虚话，一生学问，只学得这佞口！”说到佞口二字，崇祯加重了语气，双目怒睁。重复道，“佞口！”佞口的意思是，谗佞人之口，谗言、巧嘴。

迂执的黄道周又喋喋不休的讲了一通何为忠何为佞的大道理，崇祯怒不可遏，将茶盏摔在地上，殿下执勤的锦衣卫校尉们纷纷等着皇帝的命令，随时准备将这顽固的老头抓走。

崇祯胸口起伏，看着跪在地上的黄道周，终于还是将怒气咽了下去，命黄道周退回臣子队列。崇祯深吸口气，做了自我检讨，承认自己不才、不智、不武；今内忧外患，天灾地震，皆朕不才；不能感诸臣公忠为国之心，不智；不能辩是非，不能布德化，不武。

臣子们跪在地上，“臣等无能！”

接着崇祯话锋一转，“……有人专于党同伐异、假公济私，朝廷量才用人，便有人百般诋毁，看来“贼寇”易治，衣冠之盗难除。以后再有这般诋毁，必置重典。望诸位洗涤肺肠，消除意见，共修职掌。共享太平之福。”

御前会议结束后，崇祯立马下令，黄道周降六级外调，其他几个弹劾杨嗣昌议和主张强烈的官员和妄议夺情的官员都予以降职处分。此风波才算平息。

这次御前会议，崇祯百般维护杨嗣昌，臣子们看在眼里，基本断了同他一较长短的念头，变相的让杨嗣昌的权了变大了。但此番风波，也让崇祯看到了朝野反对和议的声浪，让他对和议一事徘徊踌躇，不明确表态。和议之事事关重大，在运作此事的方一藻、陈新甲、高起潜、杨嗣昌等人不敢自作主张，导致和议不了了之。

皇太极始终得不到明廷的明确回复，觉着被羞辱，誓，“夏秋必有举动”。为下一次入寇埋下伏笔。

……

杨易在汉阳府看到记录这次御前会议的邸报，内心来说，他是赞成和议的，即使为了达成和议付出些代价也是可以的。毕竟大明这艘船太破旧了，需要整修。安抚好外部，全力平定内乱是上策，以大明的底蕴，磅礴的人口基数，安稳展数年，就足以碾压满清。

然而，皇帝优柔寡断，始终放不下面子，导致和议断断续续，始终没有成果。当然了，和议没有达成的原因是双方的，皇太极想入侵时，自然无须和议；他不想入侵时，又想起和议。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明军太弱了，已经丧失了同鞑子对战的勇气，才使得皇太极气焰嚣张。

一位穿着绯袍官服的官员站在杨易身边，“杨阁部谋划款抚建虏，朝野反对，陛下没有明确表态，杨督臣以为当如何？”这位官员约莫五十左右，但皮肤保养的好，脸色红润。

“朝廷大政就由陛下贺朝堂诸公定夺好了，吾等执行就是”杨易将邸报放到案桌上，“方大人巡抚湖广以来，剿寇八战八捷，足见大人文武俱佳。陛下授我副总理，不过赶鸭子上架，又是远道而来，方大人可以多为我参详参详。”

“督臣谦虚了，挂车河一战令流贼闻风丧胆，密丰军威名传遍鄂豫皖，剿灭贼寇指日可待”方巡抚笑了笑，“虽然第一次见杨督臣，但杨督臣的名头老夫早有耳闻，犬子信中，多次夸赞于你，把你夸成大才”

杨易一愣，“令子是谁？”

“方以智”方巡抚颔道，方巡抚就是方以智的爹方孔炤，方家乃官宦世家。

杨易想起来了，“方家育人有方，同令公子有多次往来，其身上虽有纨绔之气，但少有放浪形骸，若能醒事，必成大器。”

“多谢大人谬赞，”方孔炤叹口气，“犬子从小锦衣玉食，难免沾染上公子哥儿的习气，相仿年纪，杨督臣已成朝廷栋梁，而犬子还流连声色犬马之地……回头我得好好训诫一番”

杨易问道，“方巡抚可要去襄阳？”

“正是，熊大人已经出塘报，命多地巡抚和统兵将领前往襄阳议事”方孔炤道，“杨督臣且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将巨石滩的码头交付密丰军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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