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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孩子炫耀著成果,季子漠繼續道:「所以我就想了個賺錢的法子,賣神童對聯。」
齊玉:???
他眼神如清晨小鹿,迷茫後是理解,賣對聯是好想法,只是有些乎想像。
季子漠:「所以我找了遠山書肆合作,今天採買東西的錢就是提前支的錢。」
齊玉:「嗯?你想寫了對聯放在遠山書肆寄賣?」
季子漠:「算是,他們稍微幫忙炒炒熱度,這樣才能有價值,要不然我總不能寫一堆放大街上賣去。」
「倒不是嫌棄在大街上賣賺的少,就是東西擺在街上就不值錢了,到時候會順帶著連我都不值錢爛大街了,找遠山書肆合作,在桑農縣打出稀有的名聲,這就是每年的財路,每年過年都能賺這麼一次,再者有什麼匾額提字,書寫碑文,一年接幾單就夠了。」
用名聲換錢,大聲吆喚著賣學問,對於在含蓄中長大的齊玉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這樣旁人應當會看輕你。」
季子漠:「所以我才找遠山書肆,要是直來直往的賣我找他幹嘛,誰說我賣了,我這是送。」
齊玉腦子還未轉過來,忙道:「你剛才說賣錢的。」
季子漠嘿了一聲:「咱倆誰跟誰,我肯定和你直說,對外面自然是另外一個說法,送歸送,不得給點潤筆費?也不過就是換個名目,就看怎麼說的好聽。」
「讀書人自然不能提錢這個俗物,看中對方家中兒孫的才學送對聯,別人給潤筆費是不是就順耳朵了?這樣對我也好對賣家也好。」
「到時候我再用蘿蔔刻個章蓋上去,完美。」
說到這裡季子漠眼尾眯了下,思索道:「最好前面幾年對送的人挑選一下,是真的有真才實學,到時候得到對聯的人連續兩三個考中秀才,就是最好的宣傳。」
「不過這樣的人錢上面就不太好說了,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折個中,前期少賺點也無妨,這樣是麻煩點,主要是圖個長遠。」
「遠山書肆只在臨近幾個縣有門路,所以折騰不出什麼花,這樣最好,揚個小名,賺個小錢,多爽。」
「分成銀錢不多他們估計不會太上心,不過永久的買賣總不會往外拒,就第一年麻煩些,後面旁人找上來,坐等著收錢就是了。」
「咱們就是一年開個一兩單,不求大富大貴的,一年衣食無憂應該能做到。」
他說完等著齊玉評價呢,誰知齊玉直直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季子漠在他面前招了招手:「傻了?」
齊玉回神:「不是,只是想到我娘之前說我不適合做生意,她喜歡遊山玩水,若你是他兒子,她應當已經游遍了名山大川。」
談到故人總是讓人傷感的,季子漠似是有話難言,齊玉開口問:「你想問什麼?」
季子漠糾結了下:「我是想問,要給爹娘立個衣冠冢嗎?」
透過門縫處的縫隙,齊玉望著長長的黑夜失神,他總覺得,無論爹娘是生是死,他都要去閻王道走一遭,哪怕是找不到屍體,帶回閻王道的一捧水也是可以的。
等到。。。。。。齊玉看向季子漠,等到陪他過完這一道,他想獨自撐著船,不牽連任何人的去一趟。
齊玉說不用,靜默中,他淡笑著,說起那些不為人知的事:「你是不是覺得,因為我爹和旁人有了孩子,我娘才如此恨他的?」
季子漠微楞道:「難道不是嗎?」
齊玉搖搖頭:「我以前也是如此覺得的,後來我娘說,當時我奶奶太過厭惡她,給我爹下了狠藥,我爹神志不清,痛苦如野獸才如此的,她說我爹是人,不是神,她不會用神的要求去要求他。」
季子漠不解:「既然如此,為何娘還會。。。。。。」
齊玉:「我娘是恨我爹的,她恨他要娶她的時候堅定如鐵,在家裡用盡了辦法,聰明的,笨的都用了一遍,那模樣像是不娶她,他也活不了了。」
「她恨他,當他娘提給他納妾的時候,他話語搪塞,拖來拖去唯恐他娘傷了心,她恨他拒絕納妾不似娶她時那般堅決。」
齊玉眼眶泛了紅,像是無助的孩子:「我爹是鍾愛我娘的,他頂著心狠的名聲把齊言歸趕了出去,我娘要生意就給生意,要管家就讓她管家,可是我爹到死都不知道,我娘恨他的不是他犯了錯,而是他在她懷孕時怕我奶奶傷心,左右逢源的搪塞。」
「我娘說,明明要娶她的時候敢從房頂上往下跳,娶了她之後就不敢了。」
如迷路中的人找不到方向,季子漠單膝跪在地上,輕柔的把他摟進懷裡。
齊玉在他肩上落了淚:「我不知道誰對誰錯,我心疼我爹,可我又懂得我娘,我從未說過讓他們和好的話,我爹低聲求過我幾次,說人生不過幾十載,不想和我娘活在相愛又怨懟的餘生里,他說只要我娘能消氣,哪怕讓他立刻去死也願意,想讓我探探我娘的心思,可是我沒有。」
直到此刻,齊玉才深深的理解什麼是人生不過幾十載,悔嗎?是悔的,他是齊父齊母之間唯一的調合,無論兩人是否再在一起,他都應該盡力去勸著兩個人幸福的,或嘗試著重再一起,或放手分開。
許是與季子漠在一起的時日長了些,齊玉也學會了些彎彎繞繞,他不住的想著,當年他娘與他說起這些,是真的說與他聽,還是想借他的口說與齊父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