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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还有师叔。&rdo;&ldo;哦，对，好像听你说过，&lso;叫化鸡&rso;也是她教你做的。&rdo;&ldo;嗯，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都怪我不该离家出走，让她和师姐出来找我，到现在也杳无音信。&rdo;江慈心中涌上愧意，话语便有些伤感。&ldo;你回邓家寨，她迟早有一天会回去的。&rdo;江慈低下头，不再言语，过得片刻，转头道：&ldo;相爷，您呢？以前中秋节是怎么过的？您家大业大，亲人也多，定是过得很热闹。&rdo;裴琰愣住，良久，苦涩道：&ldo;是，每年都过得很热闹。&rdo;他刚祭奠过安澄、又聆听了军中士兵所唱的南安府民谣，这时再想起安澄及死去的长风卫弟兄，清俊的眉眼便挂满了惆怅。江慈正侧头望着他，看得清楚。她叹了声，轻声道：&ldo;相爷，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安大哥看到您这样子，他也会不开心的。&rdo;裴琰未料她竟猜中自己的心事，下意识偏过头去。江慈也不再看他，望着月色下的山峰，悠悠道：&ldo;相爷，有一年中秋，师父告诉过我一句话。她说，月儿呢，圆了后会缺，但缺了后又会圆。就像人，有相聚就会有分离，就是至亲的亲人，也不可能陪您一辈子的。&rdo;&ldo;亲人？&rdo;裴琰思绪有些飘摇，望着圆月轻声道：&ldo;小慈，到底什么是亲人？&rdo;亲人？江慈想起卫昭，情不自禁地微笑：&ldo;我也说不好，依我看，亲人就是在你孤单的时候，和你说说话；你冷的时候，给你暖暖手的人。你痛苦的时候呢，他恨不得和你一样痛苦；你欢喜的时候，他比你更欢喜；你有危难的时候，他绝不会丢下你。&rdo;裴琰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半晌方低声道：&ldo;原来这才是亲人‐‐&rdo;江慈忽然想起相府寿宴那夜裴琰醉酒后说的话，当日她并不明白，这刻却恍然领悟，心中暗叹。数月的军营相处，她对裴琰也有了几分敬意，不欲见他这般模样，便侧头笑道：&ldo;是啊，相爷，您和宁将军他们便是这样，如手足一般，真让人羡慕。&rdo;裴琰被她这话说得心头舒畅，笑道：&ldo;不错，他们个个都是我的手足，从小便跟随着我，一起火里来，水里去地走过来的，便如我的亲人一样。如此说来，我倒是这世上亲人最多的人。&rdo;&ldo;所以相爷，您应该高兴才对。您现在不但有这么多弟兄，还有那么多老百姓真心的爱戴相爷。这河西府的家家户户，可都供着相爷和长风骑将士的长生牌位。&rdo;她娓娓劝来，声音清澈如泉水，眼神明亮若秋波，裴琰一时听得痴了。这样的月色，这样的解语之花，让他心旌摇荡，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柔声唤道：&ldo;小慈。&rdo;&ldo;相爷。&rdo;裴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盘桓在心头数月的疑问问了出来：&ldo;你那时在虎跳滩，为何要不顾性命，向三郎示警？&rdo;江慈未料他忽有此一问，不由愣愣道：&ldo;相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rdo;裴琰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见江慈许久没有回答，才道：&ldo;我可是记得你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好象挺怕死的。&rdo;&ldo;当然怕死。&rdo;江慈也笑了起来：&ldo;谁不怕死啊。&rdo;&ldo;那你为何―――&rdo;&ldo;我当时也怕。&rdo;索桥上的记忆渐渐清晰，江慈仿佛再见到卫昭在落凤滩白衣染血的身影，默然良久，才续道：&ldo;但我偷听到那些官兵说话，他们说要血洗山海谷。而当时，山海谷留下的全是一些老弱妇孺，所以―――&rdo;&ldo;可你是华朝人。&rdo;江慈笑了笑，道：&ldo;相爷，我家养了只大黄狗，他仗着个子大，总是去欺负隔壁二婶家的小花狗，抢小花的饭吃。您说，我是帮着我家大黄去抢呢，还是应该把它牵回家？&rdo;裴琰听她说得有些粗鄙，不由眉头微皱，却觉她句句在理，无言相驳，半晌方道：&ldo;那小花狗力气不如你家大黄，自然要受欺负。&rdo;&ldo;相爷错了。我家大黄迟早有老迈无力的一天，小花也迟早有长大的一天，我若不让大黄和小花相处融洽，将来吃亏的还是我家大黄。&rdo;江慈笑道。裴琰摇了摇头，叹道：&ldo;月满则缺，月盈则亏。&rdo;江慈接道：&ldo;物盛则衰，天地之常数也！&rdo;二人同时笑了起来，裴琰点头叹道：&ldo;由两只狗得出这个道理的，华朝怕只有你一人了。&rdo;他心头还有疑问，却觉难以开口，正犹豫间，江慈按捺不住，问道：&ldo;相爷，他究竟去了哪里？&rdo;听她语气中无限牵挂，裴琰心中一阵发酸，猛然转过头来，盯着江慈看了几眼。江慈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他已开口道：&ldo;小慈，你可知三郎的真正身份？&rdo;江慈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思，便轻轻点了点头。裴琰斟酌了一下，还是问道：&ldo;我是说，你知不知道，他在华朝的真正身份？&rdo;江慈明白过来，心头一痛，猛然站起，面上也有了几分恼意：&ldo;相爷，他一直敬重你，难道你还将他看成―――&rdo;她说不下去，只是紧盯着裴琰。裴琰被她看得有些狼狈，移开目光，道：&ldo;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十分敬重三郎。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三郎，终究是―――&rdo;皎月当空，暗香浮动，江慈仰头望着明月，轻声道：&ldo;相爷，你能知道以后你会怎么样吗？你会因为不知道以后怎么样，而不去做眼前当做的事情吗？&rdo;不待裴琰回答，她低低道：&ldo;不管以后怎样，我现在能多陪他一天，便多欢喜一天。&rdo;裴琰这一生中，何曾听过这样的话，更何况还是由她说出。他慢慢咀嚼着她这番话，怅然若失。&ldo;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江湖游侠生活。从此你我，宦海江湖，天涯海角，上天入地，黄泉碧落，青山隐隐，流水迢迢，生生世世，两两相忘―――&rdo;&ldo;相爷是在这西园吃饭，还是回您的慎园？&rdo;&ldo;我服侍你可以，你不得欺负我，也不得把我当奴才般指使。&rdo;&ldo;相爷爱欺负人，为何不去欺负那个何家妹子，或是那个杨家小姐？偏在她们面前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rdo;也曾与她朝夕相处，也曾与她言笑不禁，当日却未想过，以后竟会是今日这般情形。花朝月夜，如指间沙漏去，这样的声音，恐怕再也听不见了‐‐江慈却惦记着卫昭，见裴琰神色恍惚，便轻声问道：&ldo;相爷，他‐‐&rdo;裴琰于心底长吁了一口气，终站起来，微笑着望向江慈，道：&ldo;他去办点事，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rdo;江慈见他又骗了自己，不由有些恼怒，但她马上又想开来，微微一笑：&ldo;也是，他向来说话算话，自然会回来的。&rdo;裴琰大笑，笑声中，他身形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月上中天，时光如沙漏，逝去无声。马蹄声疾如暴雨，卫昭白衫轻鼓，抽打着身下骏马，疾驰向&ldo;回雁关&rdo;。兵器运得极为顺利，竟比预料的要早了半天，也许，真的可以赶在这月圆之夜，过一个真正的中秋节吧？骏马奔到小山坡下，&ldo;唏律律&rdo;一声长嘶，止住奔蹄。山坡上，大松树下，一个人影静静而立，看着他跃下骏马，看着他急奔上山坡。她扑入他的怀中，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她闻着他身上淡雅的气息，听着他剧烈的心跳，说不出一句话。他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也说不出只言片语。月过中天，一分分向西飘移，江慈终想起怀中的桂花糕，&ldo;啊&rdo;了一声，将卫昭推开，取出一看，早已压得扁了。不由嗔道：&ldo;又冷又硬又碎了，看你怎么吃？&rdo;卫昭笑着接过，揽上她的腰间，跃上大树，让她依在自己怀中，仰望天上明月，将桂花糕送入口中，笑道：&ldo;我就爱吃又冷又硬又碎的。&rdo;江慈闭上双眸，轻声道：&ldo;明年，我给你蒸最好的桂花糕。&rdo;一零九、同舟共济秋雨下了数日才停住，月落山的枫林，在秋雨的洗映下，红得更是热闹。族长木风长高了不少，透出些英武的气质，一套剑法也使得像模像样。站于一旁的萧离和苏俊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欣慰之意。萧离想起远在河西的卫昭，神情黯然，待木风收剑奔来，方才舒展开来。戴着面纱的程潇潇欲掏出丝帕，替木风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萧离冷冷道：&ldo;小圣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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