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页(第1页)
就像是那在阴暗爬行的蛐,令人作呕。
林太师阴沉着脸,没再答话。
在设计让林太师亲口说出真相的整个过程中,谢景澄一直是沉默的。
直到此刻,他才再次开口,嗓音十分低哑:“你可曾悔过?”
林太师嘲讽地勾了勾唇,黑凌乱得如同饿鬼:“悔?我从未做过任何错事,我为何要悔?”
杜沁然简直要别这个人渣恶心坏了,她拉出腰间的软鞭就想凌空抽过去,却被谢景澄抓住了。
倒刺深深扎进他的掌心,谢景澄并未侧头看她:“夫人,你可否出去等我?”
杜沁然不知此刻谢景澄翻涌的情绪从何而来,但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抿了下唇没说话,拉开门出去了。
也许,某些事注定了要让某些人亲手了结。
谢景澄一步步逼近林太师,手中的袖刀凛冽寒凉,手起刀落顷刻间挑断了林太师的手筋。
林太师抱着手腕哀嚎,面容在痛楚之下扭曲,狰狞可怖。
谢景澄却仿佛并未听到一般,捏着鲜血淋漓的袖刀再次问道:“你可曾悔过?”
林太师这时才似是现了什么,惊恐地瞪着谢景澄道:“言凌!你才是言凌!?”
又是狠辣利落的一刀,落在他的左腿。
林太师痛得站都站不住了,匍匐在地,颤巍巍抬眼却见谢景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刀片上的鲜血悬在自己的上方,一滴滴坠在他的脸庞上。
猩红,粘稠。
他如同地府爬出来的修罗,是最势不可挡的杀神。
依旧还是那五个字:“你可曾悔过?”
整整四十八刀。
刀刀破皮刺骨。
自始至终,谢景澄都没替他的父亲听到那个想要的答案。
气若游丝时,林太师眼神变得涣散,却似是看到了什么人。
他吃力地勾起了一抹笑,艰难地无声动了动唇,唤出了那个从未敢在世俗礼教前唤出口的名讳。
谢景澄冷眼看着林太师咽了气,用手帕不轻不重地把袖刀上肮脏的血液擦拭赶紧,指尖轻轻一松,染了血的丝帕就这么盖在了林太师脸上。
门外的杜沁然一直听着动静,见里头没声响了,犹豫片刻后正想进来,却见谢景澄并未回头,背对着她说:“脏。”
杜沁然脚步微顿,而后一步步踏着淌了满地的血液靠近。
月色凄惨,腥风血雨,她跨过一切的道德与束缚,从背后轻轻拥住了他。
杜沁然的耳朵贴在他清瘦的肩胛骨上,声音很轻:“言凌,你解脱了。”
谢景澄方才一刀连着一刀都没抖过,此刻听到了这句话后,捏着袖刀的手却克制不住地微微着抖。
杜沁然听到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放开了他后走到谢景澄身畔,才现他竟无声无息地哭了。
他眼睫濡湿,微微低下头,一滴清泪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