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1页）

一句语气平平称不上情绪有多大起伏的话，却在6时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插在兜里的手下意识握紧了拳，周围都静得厉害，仿佛再缓一些都能听清楚身后那人的呼吸。

6时川坦然地转过身说：“有啊。”

6时川心里的话就卡在喉咙的位置，没有钻出一个字，直到安静等待他下话的迟驰微微皱眉，不懈追问：“要什么？”

“要你现在立刻放弃追问这个问题和我一起去吃午饭。”6时川不客气地挥了挥手，打断迟驰那几乎可以说是直勾勾的目光，转身就走。

6时川似乎对过生日这件事没多大欲望，挑饭店也是奔着隐私性好才去，上了菜单也是随意点一通，让人摸不出喜好。6时川的手机断断续续进来很多消息，屏幕断断续续地亮起又熄灭，阴魂不散地持续到午饭结束。

迟驰看向早就就餐完毕开始处理事务的6时川，忍耐片刻后终于按耐不住开口：“越川没有你是一天都转不下去吗？”

“可以转，但会转得慢一些，而我不喜欢让它转太慢。”6时川站起身接电话，食指竖起抵在唇边示意迟驰闭嘴。

迟驰将手里的叉子一点点怼进牛排里，将刚切下来的一块捅了个稀巴烂，又面无表情地插起来塞进嘴里。

迟驰觉得他就多余在意6时川这个人。

之前听6渝和家里的阿姨说6时川从来不过生日，他就对这件事上心了不少。原本的航班行程是在今天，他本该今天晚上才到江市，还是迟驰软磨硬泡拜托徐琳调整了下行程，紧赶慢赶着昨天到的家。

出差前，迟驰想过要搬出去，原因也不过是他觉得依照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分开住兴许更能划分清楚界限。迟驰试图通过离6时川远一点，来消解那股忍不住贴近6时川的冲动以及那股认识到自己不是唯一答案的不甘。

他们之间的包养关系在失控，甚至可能只是迟驰单方面的失控，他似乎违背合约，违背这段关系的铁律了。

迟驰对6时川动了心。

那些在胸腔里沸腾的在意、悸动、不甘，即将冲破迟驰对这段关系的定义。迟驰的理智告诉他，在尚且可控的范围里要离6时川远一些，可在他能够控制的时候，6时川总会若有若无地朝他示弱，而他又会鬼使神差地走进陷阱之中。

就像是那天晚上，哪怕迟驰转头就走又会怎么样？他把6时川那句“我要你”当做酒后胡言又会怎么样？迟驰明明可以离开，可望进6时川那双湿漉的眼睛时，他却选择留下。

迟驰打算停滞不前时，6时川又会不经意展示出脆弱的、具有伤疤的一面，诱导着迟驰前进。

6时川这种强硬的人向他示弱比向他施压有用一千一万倍，或许是因为从高中时代开始，迟驰就是那个唯一见证过6时川脆弱之处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6时川的伤疤是真正的伤疤，是真正腐烂的伤口。

就像是霍邱山说的那样，他可能真的完了。常人不会在不近人情的6时川身上贴上可怜脆弱和可爱的标签，而这些标签已经被迟驰在心里贴上了无数次。

只是迟驰想不明白，6时川究竟在想什么。在感情方面，迟驰很容易钻牛角尖，他找不到6时川对他好却又那么不在意他的理由，他找不到6时川一点点诱导他前进却又给这段关系规定死期的理由。

为什么呢？

迟驰走了神，他神色不明地瞧着盘子里残余的小半块牛排，像是要把它生生看出个洞来。

6时川的脸猛然间在迟驰面前放大，他顷刻间被拉回神绪，连带着呼吸都瞬间加重。

“吃个饭把魂吃丢了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本事。”6时川直起身，上下扫视他一个来回。

迟驰捏了捏鼻梁，无可辩驳，无奈笑笑后转开话题：“你昨天是特意联系的6渝妈妈，然后把他送走的吧。”

被戳穿，6时川没有心虚也没有不自在，甚至坦然地接了话：“我不想在今天看见他。”

两人默契的哑了片刻，6时川将手里的手机不轻不重地拍在桌子上。

6渝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甩给了6时川。6渝妈妈意识到6时川他爸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后，卷着钱跑了，没过多久6时川他爸因为酒驾出车祸一命呜呼，只剩下6时川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能够抚养6渝。

在6时川的保护下，6渝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年，都过得无比顺畅、幸福。除了没有父母，可甚至后来6渝的妈妈也回来了。

6时川不觉得自己心理有多健康，也觉得嫉妒和怨恨是理所应当的。同样的父亲，相似的母亲，可6渝的童年比他好千万倍。

生日是6时川觉得自己最腐烂最痛苦的一天，他不需要6渝来陪伴。

这样溃烂的心思，6时川不想让迟驰窥见，于是他又不动声色地撒了个小谎，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我不喜欢过生日，小孩子太闹腾。”

迟驰问：“我今天算陪你过生日吗？”

“你觉得是就是，这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6时川看了看表，预备起身。

“6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