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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到傅云章，她眉头一皱。

  傅云章环视一圈，屋中还是那些陈设，房里焚了香块，香烟袅袅。

  他喊了一声：&1dquo;母亲。”

  陈氏紧抱着锦匣，挪开目光，不看他。

  傅云章走上前，&1dquo;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陈氏眉头皱得愈紧，抬起头。

  傅云章指指被莲壳扯进屋的傅容，&1dquo;她都告诉我了。”

  陈氏脸色大变，目光闪烁了几下，狠狠瞪一眼傅容，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这种事能告诉傅云章吗?

  傅容破罐子破摔，怒目道：&1dquo;傅云章，我姑姑把你养大，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敢对我姑姑做什么，我就去官府告你忤逆不孝，让你身败名裂!”

  傅云章没回头，嘴角轻翘，&1dquo;你大可以去告，最好把实情说出来。”

  他看着陈氏，&1dquo;混淆嗣子，图谋家产，夫人又会如何?”

  陈氏张大眼睛，皱纹颤动，瞪向傅容，低喝：&1dquo;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都不懂的孽障!给我闭嘴!”

  傅容从来没怕过陈氏，嘴巴撅起，跺脚道：&1dquo;姑姑，你是傅云章的娘，是诰命妇人，咱们用不着怕他!”

  陈氏目光落到案前供着的凤冠霞帔上，顿时觉得不怕了，&1dquo;对，你是我养大的，不管你是亲生的还是外边抱养的，我的血化成奶水养大了你，你这辈子都得听我的!你敢对我不孝，你这官就当不下去了，连探花郎的功名也会被朝廷收回去!”

  傅云章冷笑了一声，神色冷漠。

  &1dquo;收回去又能怎样?”

  他有五妹妹，就算身败名裂，英姐也会护着他，和以前一样待他。

  所有人都会指责他、唾弃他，唯独她不会。

  他也是有亲人的。

  见他这么一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蛮横姿态，陈氏双唇哆嗦，手指着他，&1dquo;你、你!”

  傅云章迎着她怨毒的目光，沉默了一瞬。

  曾几何时，他怕看到母亲这样的眼神，失望，憎恶，痛恨。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痛恨自己?

  后来他想，因为母亲吃了太多苦头，母亲太可怜了，母亲辛苦织布把自己养大，他身为人子，应当早日完成母亲的心愿，解开母亲的心结，到那一天，母亲就会和其他人的母亲一样，变得平和慈爱。

  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他也不需要那一天了。

  傅云章挥挥手，莲壳担忧地望他一眼，把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傅容扯出去。

  房里只剩下他和陈氏。

  他负手站在供桌前，轻声问：&1dquo;你为什么恨我?”

  陈氏呵呵冷笑了几声，话都说开了，她也没了顾忌，咬牙道：&1dquo;我的女儿在外面受苦，你却可以当傅家的少爷，我把你养大，我的女儿却没法待在亲娘身边，你是泥腿子生的，凭什么占了我女儿的位子?!”

  说话时，她苍老的脸上皱纹抖动，显然这些话，在她心里藏了很久。

  傅云章闭了闭眼睛，笑了笑。

  他想过很多理由，没想到陈氏给出的答案如此可笑。

  逼迫陈氏的人是宗族，想出换孩子这个主意的人是陈氏自己，她不恨宗族，不恨规矩，却要恨他抢了她女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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