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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小金推开她，慢慢地走出了人群。

  他不想再去认那个爹了，哪怕对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愿意认自己。他也不愿意将自己与娘亲这八年来所受的苦难再复述一遍，用来换取那座豪宅官邸里的人们或猎奇、或怜悯、或惊讶的廉价同情，更何况或许根本连同情也不会有，自己只会像一条野狗一样被赶出去。

  那一卷滚落在地的红绸，娘亲差不多要推上整整半年的石磨，才能买得起。凤小金一边走，一边入魔一般地想着，当自己在那座豆腐坊里，正因为遗失一枚铜板而饥寒交迫、遭受虐待时，谭府里的人正在做着什么。

  越想越焦躁，越想越愤怒，而在焦躁与愤怒过后，又感觉到疲倦和麻木，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行走在王城沸沸扬扬的大雪之中，脚上不合适的鞋子掉了，也不觉得冷，直到后来一头栽倒在雪地中。

  他以为自己会死，但最后还是醒了过来，醒在了一座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周围是一圈酒气冲天的男人。

  &1dquo;官兵呢?”

  &1dquo;放心吧，早被我们甩了。”

  他们聊着天，哈哈大笑，领头的男人见凤小金醒了，便将他拎了起来，又丢了一壶酒过去。

  &1dquo;小崽子，我看你也是个无家可归的，走吧，随我去东边讨生活。”

  凤小金捧着酒壶灌了一口，将他自己呛得直咳嗽。

  他没有问对方是谁，但光凭那一句&1dquo;将官兵甩了”，就能猜出一二。

  他们是朝廷的敌人。

  也就是自己那所谓&1dquo;爹”的敌人。

  凤小金说：&1dquo;好。”

  从此便成了令普通百姓闻风丧胆的恶匪。

  他曾经誓要杀了谭家满门，让他们全部下去陪自己的娘亲，因此奋练功，终于在五年之后，等到了机会。

  谭晓钟奉旨押运赈灾钱粮南下，虽说带了整整一支军队，但依旧吃亏于地形，被匪帮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声回响在山间，血流成河。

  凤小金将长剑架在他的脖颈处。

  谭晓钟狼狈地趴在地上，或许是因为沾了满脸污泥的缘故，他看起来要比纳妾那日苍老上不少，生了皱纹，长了白。他破口大骂，骂着匪徒的灭绝人性：&1dquo;白河上下有多少百姓正在等着这批钱粮，他们就快饿死了，就快饿死了，那你们竟然连赈灾的物资都要抢，混账!暴徒!”

  &1dquo;饿死，是一件多么稀罕的事吗?”凤小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1dquo;早在七八年前，我娘就因为饥寒交迫死了，她直到临死前，还等着那个在花船上向他许诺的男人能找到她，那时候，谭大人你又在哪里?”

  谭晓钟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费力地爬起来，道：&1dquo;朝廷就是知道百姓过得不易，方才四处筹措钱粮，你抢了这批东西，世间就会多出千千万万个妇人，也因为饥寒交迫而死，至少&he11ip;&he11ip;至少留下一半粮食，让我将他们运往灾区。”

  凤小金道：&1dquo;原来你根本就没记住她。”

  谭晓钟道：&1dquo;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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