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1页）

七月高温天静谧的午后，电扇来回摇头吹。谭临难得休息在家，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看周旬按计算器。

“阿旬，我帮你用电脑做吧，保证准确无误。”

“不用。”周旬拒绝，“包子店的账我会算，你多睡会儿。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证券公司上班还要经常开夜车。”

谭临慵懒道：“不算夜班。谁让有时差，我的计划较为赶时间。”

周旬道：“新计划？工作悠着点，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

“我知道但没办法。市场瞬息万变，我多拖延一刻就是1%的成本，耽搁不起。等哪天我变成庄家希望会轻松些。”谭临道。

“又是哪支股票，起伏这么大，晚上都有交易？”

谭临摇头：“不是股票，是通过国际掉期与衍生品协会买美国次贷衍生债券综合指数的信用违约掉期。好比你拥有一定的资金在公司开户买份股市下跌的保险，如果股市每年稳定上涨你付保费给保险公司，如果股市下跌保险公司赔付钱给你。我实际就是等于在买美国房地产下跌。”

“这都可以保险，谁能保证永远上涨，谁会蠢到卖这种东西？”周旬脑子里的问题接连不断。

谭临从桌上爬起晃了晃脑袋：“是保险形式的金融衍生品。并且保费往往只是其面额的百分之几，费用也只需要年末支付。在此期间你还能拿这笔钱投资些回报率稳定的产品。”

“那更奇怪。照你的说法等于你拿几元钱去和别人一百元赌，你输了最多损失几元还要到期才支付，但若你赢了就是一百，别人怎么会接受？”

“阿旬你没接触过他们的思维模式，所以你无法理解。对他们来说，正利差交易成本不变，风险测算模型得出成本不变的情况下风险趋于零，多赚百分之一都好。”

周旬皱眉：“不顾实际光看所谓的模型，他们疯了。”

谭临为自己倒了杯水润喉，继续道：“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先，美国房市已经上涨几十年，人们习惯它上涨并视为理所当然，上涨时卖房自会有人接盘，轻松还完贷款的同时还能小赚一笔，就算贷款人房屋自住又无力偿还，因房价逐年上涨银行甚至能将房屋二次、三次抵押融资给房主以贷养贷。”

“其次呢？”

“其次，假如美联储停止加息政策转向降息印钱，更多美元流向市场那么固定资产房子自然而然上涨，房市虚假的繁荣的得以维持。”

周旬道：“还有吗？”

谭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最后，时机。往往舞池中音乐停止，人们任然在狂舞。惯性能延续多长时间没人知道，市场的转折点到底在哪儿无人知晓。买空过早成本难以承担，太晚大家都现失去价值。”

“你找到时机了？”

“做为空方即使知道泡沫存在，想要把握机遇窗口同样非常困难，需要更多证据判断。所以我查到贷款及抵押债务债券减少，房屋交易量急剧下跌，违约率、复杂性上升，可惜没有空置率的数据否则会更有把握。反正我只做这一个月亏损有限，值得赌一把。”

周旬停下算账，闪烁的目光里泄露出脑中激荡的思绪：“在美国掌控投资管理的他们都是高学历的精英吧，难道除了你之外就没人看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你没注意到的地方，他们自有方法避免危机。”

谭临喝口水把杯子拿在手里把玩：“金光闪闪的泡沫，为他们赢得虚妄的想象，被遮蔽的双眼下只剩傲慢、虚伪、势利与偏见。他们日夜向财富致敬为名利欢呼，欣然投入欲望的怀抱。金钱的洪流早已裹挟所有人冲向毁灭。”

周旬道：“你呢？你通过做空这些东西从中牟利是否就是在戳破泡沫。”

“我顶多算泡沫破灭时小到不能再小的助力。”谭临比划出小拇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贡献了力量。当雪山崩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故的。阿旬，这就是人性。”

停顿在那里的周旬有心反驳，好几次开口却总感觉缺漏，反复数次直致放弃。计算器啪啪响起，计算好新进饮品、人员成本，争取今天把账做完才是正事。大洋彼岸似乎太过遥远了。

谭临看周旬做账现：“阿旬你要招人？”

周旬头也没抬答道：“嗯。店里本来就忙我想新进些品种，雇人能分担点。”

“工资为什么开这么高！”

面对谭临义正言辞的质问，周旬揉了揉鼻子：“我要招熟练工有经验的那种，即来即用当然工资要开高点。”

“哦。”谭临有气无力地坐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