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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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旧路灯明灭摇晃，回家路上周旬和谭临并排前行。

谭临突然说：“老板，我想明天出去找份新工作，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他的面容昏暗中明灭难辨。

周旬坚定道：“我告诉你，你既然叫我声老板，我就有义务维护你的正当权益，你没做错任何事。我相信邪不胜正，绝不能随便被个流氓欺负。”

“谢谢。”谭临玩笑道：“但我早不想叫你老板，叫你阿旬怎么样？”

“臭小子想造反啊。我告诉你我网上查过，就算今后我不是你老板岁数也比你大，你应该叫声哥。何况你还没跳槽呢。我说的对不对，小谭。”周旬调皮的在小谭上加重读音。

“小谭？我可不小。”温临调侃，“你真要叫，那就叫我老谭怎么样。”

周旬尝试道：“老谭？”

“是，阿旬。”

回到家，铺子里五尺的旧床上，周旬、谭临背对背睡着。周旬弓形侧睡在床右边，呼吸平稳整个人一动不动。谭临背对周旬面对墙壁，久久无法入眠，回想近期所生的怪异、荒诞、自相矛盾。千头万绪间好似捕捉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谭临感觉自己没怎么睡，半边床已空。周旬起床，盥洗室传来微小的声响，谭临强迫疲惫的身躯转身看向闹钟——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稀碎而刻意压低的声响，谭临面壁闭眼，听觉无限放大将手中薄被越揪越紧。从凌晨两点三刻到五点二十，周旬一人做完开门前所有准备。

“起床，干活。”周旬动手打算摇醒谭临。

谭临装做刚醒：“哦，马上来。”打理好自己，抢先去拉卷帘门，在铺子里自己会的只有这些。

灰的白色球鞋，褶皱的牛仔裤、同款上衣，平凡无奇的脸上神色困顿。“终于开门了，老子站的都不耐烦了。你是谭临？”

“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大交代句话带给你，就三天时间，动作利索点，别怪不给机会。”

谭临低头用平静的声音回：“好，我知道了。”

对方得寸进尺：“不仅要知道，记得要乖乖照做。他妈的，妨碍老子睡懒觉。”

周旬快步上前将谭临挡在身后：“什么乖乖照做？你们到底想干嘛？”

“杂鱼滚开，没你事别乱插嘴，小心惹祸上身。”气焰嚣张。

谭临伸手，慢慢将周旬拨开。“明白，我马上离开这里。”

“老谭你别听他的。你……”周旬急道。

谭临连忙从身后近乎拥抱周旬的姿势，伸手将他的嘴捂住对外说道：“我马上走，绝不拖延，您放心。”

周旬瞪视谭临，被捂住的嘴意外柔软碰触着谭临的掌心。谭临见对方没多说，哈气连天地走开，才慢慢缩回手掌，后退半步与周旬拉开距离。

撤除限制，周旬喊道：“老谭。”

谭临笑脸应道：“在。”

周旬眼神复杂地看向谭临：“对刚刚那种人，不必讲信用。你大可在里面帮我包包子或是等他们人走了你再出来。”

谭临笑着说：“阿旬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够了，你帮的已经足够多。接下来就让我自己来面对。”

周旬对视道：“你怎么面对？你现在身上连买张车票的钱都没有。”

听完这句，谭临挂在面上的微笑逐渐皲裂。

周旬将双手贴于谭临脸颊：“在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得时候就笑，不用特意掩饰自己。我是个大男人，你不必为顾虑我而强迫自己做什么。”

“谢谢。”

周旬逗笑道：“老谭你有没有现，和我见面到现在你已经说过无数遍谢谢，大恩不言谢懂不懂。”

“我和你非亲非故，除了说谢谢，没法回报你任何东西。况且我剩下点利用价值对你也没用。”

周旬闻言，从兜里掏出三百多块钱，抽出三张整百塞进谭临手里：“人是群居动物，出门在外碰到挫折坎坷依靠朋友是很正常的事。这些钱你拿好，从今天开始你的工资日结。我希望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是遵照本心的决定。如果你想留下，我为你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如果想离开，那么请做好准备再走，不要因为逼迫而逃离。”

谭临低头看着手里的三百元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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