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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楚霁竟然敢大胆地说出自己前往郑启祥府中,他不怕引起熙宁帝的疑心吗?
刨去郑启祥参奏晋阳公主以及郑启祥之死这两件事,楚霁根本不该和郑启祥有任何干系。
眼看高台上的熙宁帝目光落在楚霁身上,王御史连忙见缝插针上眼药:“哦?郑大人都已经去世近一载,连他的遗孀李夫人也刚刚仙游,你到那里去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
话未说完,楚霁开口,不容置疑地截断了王御史的话:“因为李夫人离世前,我和她曾经见过一面!”
“……郑启祥去世后,李夫人曾入宫拜见贵妃娘娘,后来又致信晋阳,言谈间表示了对晋阳公主因郑启祥之死不得不避居晋阳一事的愧疚,公主心中有疑……待微臣回京后,李夫人已经病入膏肓,臣曾经私下见过一面李夫人,见她态度古怪,竟然像是确定郑启祥死因。”
楚霁顿了顿,接着道:“臣顾忌李夫人病体沉疴,不敢过多逼问,只是不待再次拜访,就听闻李夫人去世的消息,臣趁夜前去郑府,是因为李夫人去世后,府邸很快会被收回,臣想抢在那之前看看府中有没有什么能解释郑启祥之死的物证,结果深夜入府时,竟然另有一个大现!”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斟酌言辞。
楚霁话中没有什么过大的破绽,郑启祥的府邸是升任副都御使时熙宁帝所赐,李夫人在世时,郑府仍然归她居住,但李夫人死后,府邸自然要收回。楚霁对李夫人心生疑虑,想趁着府邸被朝廷接管之前进去查看,这个举动不是十分合适,但是从情理上是说得通的。
见他突然停住,熙宁帝催促道:“你现了什么?”
楚霁面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惊骇和难以置信混杂的神色,深吸一口气,才道:“臣怀疑,那具棺材里,躺着的不是李夫人!”
“什么?!”熙宁帝和王御史同时惊骇道。
楚霁接着道:“白日府上派了人去吊唁,那时棺木尚未钉死,然而夜间臣去暗探郑府时,那口棺木已经钉死——下午到夜间不过两个时辰,就钉的严严实实,哪有人挑这个时候封棺的?何况李夫人下葬未免太着急了些,此事想来不合情理,但如果那棺材里躺的不是李夫人……”
他说的鬼气森森,王御史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李夫人是郑启祥遗孀。她死时,许多朝臣都派了家中管事前去吊唁,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年纪轻轻先丧夫再病逝,实在叫人叹惋。
可她如果不是死了,那她到哪里去了?现在是死是活?她似乎知道郑启祥死因为何,那郑启祥的死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王御史下意识找茬:“好啊,你现李夫人之死可能有问题,事涉正三品大员遗孀,楚霁,你为何不上报,反而蓄意隐瞒?”
楚霁不理会他,而是朝着熙宁帝请罪:“微臣有罪,不该隐瞒不报……只是郑启祥和公主之间的关系,外人看来本就有异,倘若揭破此事,皇上明察秋毫英毅睿智,自然不会使臣蒙冤,但难保不会有小人妄自揣测,微臣心生怯意,一时糊涂,担忧小人陷害引来祸患,故而隐瞒此事,请皇上恕罪。”
王御史:“……”
这一番话将熙宁帝抬得很高,楚霁语言真挚,丝毫不显谄媚,熙宁帝脸色松缓了些。
“你说的小人……”王御史开口了。
楚霁立刻打断了王御史,慷慨激昂道:“王大人不要多心,我知道王大人一心为公毫无私心,是坦坦荡荡的忠臣,和嫉贤妒能、行栽赃之事的小人怎能混为一谈?”
正在行栽赃之事的王御史:“……”
他艰难地挤出个笑来:“过奖了。”
“至于证人。”楚霁又道,“臣行事不谨,那夜暗探郑府时,不慎露了行迹,惊动了郑府中的人,只能由身边的护卫将其引开——皇上可以传召郑府下人,一问便知。”
这一点倒是真的,楚霁原本想逐个封口,将人送到外地去,只是怕引起有心人注意,才没立刻动手,没想到现在倒可以反过来证明自己清白。
抛出李夫人这个重量级消息,熙宁帝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转移了,原本的春晖楼狎妓一事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经过一番传召证人、两相对照口供,直折腾到了天色将暗,才得以出宫。
虽然狎妓的污水被洗干净了,熙宁帝还是表情复杂地教导楚霁,让他往后不要干夜探他人府邸这样的事了。
楚霁自然连连应承,到最后又问:“皇上,不知王御史是从何人那里听到的消息,一力指证我狎妓?”
“……”熙宁帝顿了顿,然后才神色复杂道,“是楚国公世子。”
尽管早就有了猜测,亲耳听得熙宁帝说出口,楚霁还是觉得一阵心冷。
太子丧期狎妓的罪名一旦落到头上,仕途断绝都是小事,恐怕立刻就要挨一顿板子然后扔到边关去吃沙子,几乎是要断了他的生路。
兄长不惜陷害他,无非就是执着于一个楚国公的位置。但对楚霁来说,楚国公的爵位给他,他不会往外推,但要说真的特别想要,那也没有。
楚霁想的很通透:他一直坚定地追随晋阳公主,晋阳公主大业若成,他能得到的绝不会比一个国公爵位少;若是晋阳公主大业未成,那楚霁肯定要跟着晋阳公主一起上路,带着个国公爵位去死和不带国公爵位其实一样,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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