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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费时宇第一次看清楚陶树背上的伤势。

  上次看的时候还是血糊糊地一片，只大概记得有两条特别深的，当时皮肉往外翻着，糊着血，也看不清。

  这一下，他才看清楚，除了那两条横在背中和两个肩胛骨间的大口子，背上还有很多小口子，都被缝合起来，大大小小的像好几条千足虫，爬在陶树原本光滑洁白得像凝固的琼脂一样的皮肤上。

  陶树背对着费时宇，只能看见脸颊的侧轮廓和翘起来的睫毛，好像一只受伤难飞的鸟，歇在自己这处避风的屋檐下，要讨一时的荫蔽。

  &1dquo;难看吗？”陶树问。

  &1dquo;不好看，”费时宇说，手指抚在伤口的间隙上，&1dquo;会留疤。”

  &1dquo;没关系，这些疤，每一条都是故事。”陶树笑嘻嘻的并不在意，&1dquo;一幅皮囊，我其实并不很在意的。”

  费时宇的手拿开了。

  房子里开了地暖，浴室里还开着浴霸灯，其实温度是很高的。

  但在费时宇的手指离开后背的瞬间，陶树还是觉得一阵由内产生的冷。

  &1dquo;你是不在意留疤，还是不在意随意地伤害自己？”费时宇转头翻动药箱，装似不经意地问着。

  &1dquo;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受伤，”陶树没有回头，依然盯着眼前的地板，语气变得认真，&1dquo;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前几天都不来医院。”

  &1dquo;你说。”费时宇的手指又回到了陶树的背上，和他的手一起回来的，还有凉丝丝的药水。

  &1dquo;我其实&he11ip;&he11ip;很想见你，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见你，”陶树深深地从胸腔里叹出一口气，深到费时宇放在他脊背上的手都感觉到了共振。

  陶树轻轻地接着说，&1dquo;我知道你气我总把自己放在危险里，不希望总是提心吊胆&he11ip;&he11ip;说提心吊胆可能过了，不希望为了&he11ip;&he11ip;为了我担心吧&he11ip;&he11ip;”

  费时宇倒完了药水，用棉球轻轻地擦拭顺着脊柱流下来的残余。

  &1dquo;我不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也&he11ip;&he11ip;没有谈过恋爱，”陶树抬手揉了揉眼睛，&1dquo;但是我想来见你，看到病床的时候想，看到围巾的时候想，看到耳钉的时候也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要的心无旁骛&he11ip;&he11ip;”

  费时宇走到陶树的正面，蹲在他两条崩得直直的腿旁边。

  陶树的头低着，眼圈红红的，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蒙了一层水光，眼角下的疤也连着红起来，好像落在眼睛边上的一片微小的花瓣。

  &1dquo;陶树，你怎么这么爱哭？”费时宇抬手贴上陶树的脸颊，拇指指腹摩挲着那一块小小的疤痕，&1dquo;这里是怎么弄的？上次戴海弄的？还是那天晚上弄的？”

  陶树偏头在那只温热，干燥，带着一点薄茧的手心里蹭了蹭，&1dquo;这里是小时候弄的，磕得很深，就留疤了&he11ip;&he11ip;”

  陶树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