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父女谈话（第1页）

在母亲祭日的那一天，兰娇归家。没想到，父亲竟然也在家中。

冷冷清清的庭院中，清清冷冷的人。大厅中，兰娇和沐熄父女俩寒暄了几句后，一起陷入到沉默之中。

端起茶，在沉默中，兰娇打破了安静：“阿爹，我准备去五台山为母祈祷点灯，您能帮忙安排些靠谱的护卫吗？”

“怎么跑那么远？”沐熹皱眉。

“都说五台山钟灵毓秀，有高僧藏于山，我想去碰个运气。”兰娇珉了一口茶，回道。

“打算什么时候出行？”沐熹瞧了闺女一眼，问道，“听说你祖母给你相看了几个人，可是却被你搅浑，为何要胡搅蛮缠？”

“自然是因为瞧不上。”

“瞧不上？！世家贵族，名门子弟你都瞧不上，难不成你想嫁与皇亲国戚？”

“也不想，”沉默了会，兰娇试探，“阿爹，如果我想出家，不想嫁人，家里是不是就会把我除名”

“胡闹！”

“大概，是有点吧，可是不甘心呢。诗中有句‘只羡鸳鸯不羡仙’，于鸳鸯，我也是羡慕的，但只羡慕它们成双成对，彼此间只有对方，再无其他人。”

说到此，兰娇惆怅：“我的眼里肯定是容不下妾氏、通房以及那所谓的红颜知己的。然我不想成为妒妇，不想成为母老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人，都是稀珍物，可遇不可求。”

“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娇娇总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到底是谁教唆你。”沐熹的眉宇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不需要教唆，只是其他人不敢想罢了，男子放浪是美谈，是风流韵事；而女子呢，一旦出格，等待的不是青灯古佛，就是以死谢罪。你们男子可以信仰庄子，崇敬鬼谷子，而我们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凭什么！我贪生，没有勇气用生命去追逐情之一字，不如干脆早早做出选择，做个方外之人！”

“你母亲当初说得对，女子懂得太多，徒增烦恼，当初就不该放任你什么都学。”

“我也曾以为母亲只会厨艺和女红，如果不是她去的那样突然，我此生大概都不会知道，她曾那样轰轰烈烈过。父亲为何要认错人，为何给予人盼望又亲手将其打碎。”

“娇娇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母亲为何会郁郁而终，根源不就是在父亲这里吗？不说这些，就说五台山吧，我准备五天后出。”

沉默了一会，沐熹道：“出去走走也好，等你认识到人间疾苦，自会懂得你现在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脱离红尘，若没有人伺候后，若没有了沐府的庇护，作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你以为你会过的自在？”

板着脸起身，沐熹阴沉沉的离开了大厅。

她当然知道有人庇护的重要性，不然也就不会试探。真想经营出一股强大势力，自立自主。可如果她有这种能力，就不会一直呆在道观中，苦练武艺，钻研技艺，饱览群书。

看见兰娇收拾行礼，李嬷嬷连忙劝说：“丫头，离家出走可不是解决问题之道，江湖险恶，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娇娥如果冒冒然出现，可是很危险的。”

“谁说我要离家出走，三天后，我会在护卫的护送之下前往五台山为母亲祈愿，老师你可以把心放下。”兰娇停下手中动作，说道。

“那你干嘛准备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行，我要跟着你，否则你若出事，我哪里对得起你母亲。她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此生就护着你罢。”

“让老师操心，是我的不是。”

“就会说，若真知错，那就安心做大家小姐，然后安心做高门贵妇不好？非要折腾。”

“我心里有坎，倘若可以不为难自己，那就不为难。”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有人可以为了自由而抛弃生命和爱情，那她应该也可以为了身心的自在而放弃荣华。

可惜她是个俗人，她可以不要荣华，但是舍不得富贵。不然早就脱离红尘，跟随着道观的上一任主人周游天下，救死扶伤去了。

可离家而去真的好吗？人生不得已太多，自由的真谛究竟是什么？

是心自由，还是身自由？可她现在也并非命运不由人呀！说到底，她不是不想嫁人，而是不想嫁给媒妁之言里的陌生人。

否则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大家小姐，其生活是极为舒心的。

她也想过当一个贤良的妻子，只是想起所谓的贤良，就是为丈夫纳妾养孩子，若不幸运，可能还要受婆母的磋磨，丈夫的冷落，妾氏的嘲讽。每每想到那些情节，她心里就怄气。

若这些只会存于书中，她也许不会那么抗拒，然耳边的八卦，眼中的世情，让她做出了决定。

世界那么大，她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