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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以前我也說過大同小異的話，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穩很通透的人，而少有的幾次衝動似乎都與你有關。在斯瓦爾巴不著邊際的說要帶你回家，固執地想用三年五載等你回國，甚至一時頭腦發熱不管不顧去了解你的身世之謎……」

紀清祀又吸了兩口氧氣，這才接著說道，「既然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會再說讓你去結婚生子這種話，我說不出口，這也是對你的不尊重。只是在寂寞的深夜，或者一些傷感難捱的日子，我偶爾也會想，你選擇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能過上想像中美好的生活。在別人給你瘋狂介紹女朋友的時候，坦然笑著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自認為已經很成熟，但事實上依然還有漫長的路要走。比如等到將來出櫃的那一天，被人貼上同性戀的標籤，接受形形色色戴著有色眼鏡之人的審判。」

魏泊舟耐心聽紀清祀講完這一大段話，是他想聽卻一直從未了解過的，來自紀清祀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清祀，我以為只有我會沒有安全感，因為我覺得你不是太穩，是『太能忍』，就像有個成語『冰山一角』，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冰山，我們始終無法看到冰山的全貌。但事實上冰山真的非常巨大，絕大部分被深藏在水面下罷了。」

魏泊舟摩挲著紀清祀修長的手指，「我的不安來自於你可能會覺得我不夠優秀、不夠優雅、不懂體貼和照顧，而你卻在擔心我是不是可男可女的感情線。」

「當我躺在斯瓦爾巴雪地上的時候，我的大腦其實已經沒辦法思考。你嘲笑我幼稚也好，中二也罷，年少輕狂的時候的確容易去鑽牛角尖，然後在自怨自艾中被逼上絕路。」

「可是、可是當你出現的那一刻，我恍惚以為真的是神明給予了我救贖。我是怕你有所顧慮，不然我真的忍不住想要告訴全世界你就是我的男朋友，我特別愛你。你喜歡低調，那我也就陪著你收起所有的炫耀。」

「當然，面對巨大的金錢誘惑，說自己內心毫無波瀾也是假的。但我一想到媽媽永遠孤零零的躺在墓園，得不到任何的道歉和認可，那我要這些虛名又有什麼用呢。『子欲養而親不待』，多麼遺憾和可悲。」

「對於我來說，是媽媽將我帶到了這個世界，她給了我生命，讓我可以去觸碰這世間萬物；而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讓我可以乘著風自由地奔跑。」

魏泊舟低頭親吻了紀清祀，「我比你想像中更愛你，永遠愛你。」

「……」

充滿濃情蜜意的促膝長談，被紀清祀肚子發出的咕嚕聲打斷，「我好餓，今晚什麼也沒吃……」

「我去煮個面吧，這個我還是會的。」

魏泊舟在冰箱裡找到了冰凍蝦和麵條，他將蝦稍微解凍後，去頭去殼。先把蝦頭放入油鍋中加入蔥蒜炒一炒，再加水煮五分鐘，這樣的麵湯級鮮美。

然後再依次放入麵條和剝好的蝦仁，起鍋前放入兩片上海青和少許紫菜，兩碗熱氣騰騰的蝦仁面就出鍋了。

吃完面洗漱好，折騰了一天，兩人終於可以早點休息。

夜裡下起了雪，紀清祀睡得朦朦朧朧，感覺有人溫柔地輕拍著他的臉，「清祀，外面下雪了，你想不想去看絕美的『斷橋殘雪』？」

對於一個南方人來說，「雪」這個字似乎有特別的魔力。

「什麼……雪？」紀清祀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朦朧。

「杭州下雪，一夜之間就變成了臨安。」

「下雪了？！」紀清祀瞬間清醒過來。

魏泊舟將房間的燈光調亮，「你醒了？說起來……其實欣賞『斷橋殘雪』的最佳時機，應該是雨雪已停、陽光初綻時。那時候橋面的雪開始融化，會形成視覺上的錯覺。杭州其實不常下雪，特別是像現在這樣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將斷橋的石階漸漸覆蓋成銀白色，只是……」

「只是什麼？」紀清祀追問道。

「只是你想看的話我們現在就要起床，穿好衣服我帶你去看。否則等到天亮，那看的就不是『斷橋殘雪』，是撐著的傘和攢動的人頭，還有化了一地的雪水。」

「如果你不想去也沒事，天太冷了，古人將月色透過白堤柳樹的縫隙灑下來的光影，稱為『殘雪』，是另一種『斷橋殘雪』的浪漫詩意解讀。」

紀清祀已經迫不及待翻身下床，「都說蘇堤春曉在南宋的時候就被列為西湖十景之，但在冬季下雪時，沒有任何人想錯過『斷橋殘雪』，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我。」

魏泊舟還是有些擔心紀清祀的身體，「你有沒有不舒服？」

「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應該沒事的。」

「好，那我帶你去賞雪。」

第64章花開的聲音

魏泊舟從衣櫃裡拿出一條駝色豎條紋山羊絨圍巾替紀清祀圍上，「外面冷，別感冒了。」

圍巾上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紀清祀很喜歡這個味道，「你也多穿點。」

魏泊舟駕駛著車子從停車場緩緩開出去，漫天飛舞的雪花在暖黃的路燈映照下，仿若翩遷起舞的雪蝴蝶，身姿靈動而曼妙。

到了西湖附近，魏泊舟先找了個車位將車停好，此時路面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人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其實貴陽每一年的冬天幾乎都會下雪，整個冬季寒冷又漫長，陰鬱的天氣容易引起人的負面情緒波動，但每一個下雪天，都會讓紀清祀感到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