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十九章 门阀落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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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长孙无忌已死,兵变彻底失败,李二陛下也回来了,关陇应当何去何从,独孤家又当何去何从?
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仆人推门而入,恭声道:“启禀郢国公,太子殿下前来吊唁赵国公,已经到了山门之外。”
屋内三人精神一振,令狐德棻豁然站起,急声问道:“可有太子仪仗?”
有没有仪仗,意义绝对不同,若有,则是太子代表朝廷前来吊唁,朝廷断然不会给一个谋逆之人吊唁,也就意味着李二陛下对于关陇兵变既往不咎;若无,则太子只不过是只身前来,只代表他自己,虽然也预示着李二陛下不会追究长孙无忌的谋逆之罪,但也不会就此揭过。
仆人自是不懂得这些:“唯有太子带着几十禁卫而来,并无仪仗。”
屋内便是一静,三人互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宇文士及振作精神,道:“无论如何,太子能够在此刻前来吊唁,总算是件好事,吾等不能奢求太多。”
谋逆既是死罪,仁慈一点的君主会诛杀恶、阖族流徙边疆、子孙永世不得录用,略微心狠一点便是“夷三族”。如今李二陛下命太子前来,显然是将谋逆之罪归于长孙无忌一身,对其余“从贼”者不会过分追究,已经是宽厚仁慈、法外开恩。
令狐德棻颔道:“走吧,叫上长孙家的子弟,一起出去迎接太子。”
三人各自撑伞,相继走出厢房,又将长孙家的子弟叫上,二十余人直奔山门外,将李承乾迎入寺内,来到灵堂吊唁。
李承乾面容和煦,非但未因关陇起兵欲置他于死地而有任何不豫之色,更不曾因为易储之事无可更改而所有颓丧,肃容施礼上香之后,又和颜悦色的抚慰了一众长孙家家眷,这才退出灵堂,被宇文士及邀请着前往厢房落座。
仆人奉上香茗,只有李承乾与宇文士及两人相对而坐,茶香氤氲,窗外风雨大作,两人居然一时相顾无言。
说什么呢?
原本打生打死、预置对方于死地,抢夺大唐中枢权力的双方,如今一方兵败如山倒,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家底即将毁于一旦,再不复往昔的辉煌繁盛,一方固然取胜却在乐极之时遭受重创,储位已然不可保留,下场未必比关陇门阀更好
没有赢家,两败俱伤。
宇文士及捏着茶杯,半晌才苦笑一声:“此前种种,关陇有愧于殿下,不敢说恕罪之类的话语,但好教殿下知道,吾等自知罪孽深重,在此,向殿下赔罪。”
言罢,放下茶杯,起身一揖及地。
李承乾忙站起双手搀扶,感慨道:“过去之事,孰是孰非已无意义,纵然没有关陇起兵,孤这个储君也注定要让位只希望郢国公牢记前车之鉴,往后将天下苍生放于心头,勿使权力之欲腐蚀初衷,更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动摇国本、荼毒百姓。”
事实上,他的确很看得开。
谁能对权力没有贪欲之心呢?此乃人之本性,他李承乾此时此刻明知回天乏术,心里又岂能完全放下,毫不在意那曾经唾手可得的至尊权力?关陇兵变,固然是错,但换了旁人,想必也定是与关陇一般无二。
站在他们这个层级,早已越寻常的是非黑白。
没有谁当真纯洁如水,也没有谁一定漆黑如墨,黑白对错,交织斑杂,眼前唯有利益而已。
或是利在天下,或是一己之私,如此而已。
两人重新就座,宇文士及问道:“当下局势,殿下有何章程?”
李承乾淡然道:“父皇雄才伟略、乾纲独断,吾身为儿臣,自当谨遵圣旨、唯命是从。”
别说我已经躺平了,就算心有不甘,当真打算有什么动作,也不可能跟你说啊?
宇文士及当然明白,他也只是扯出话题而已,温言缓缓颔,沉声道:“老臣敬服殿下之仁德,但若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东宫这边,关陇上下命不久矣。但请殿下放心,若是当真有一线曙光,关陇定不遗余力支持殿下。”
这不是对于之前关陇起兵导致东宫差一点覆亡的赔偿,而是关陇为了于危机重重之下求活的手段,但对于彼此来说都大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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