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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围上几个破板凳，摆上点粗饭和没油水的菜，还连连告罪：&1dquo;今年的收成已都上缴官府，用作前线抗敌了。菜品寒酸，两位莫怪。”

  村长一家老小数人，打量着两人的衣着鞋帽，问：&1dquo;两位是&he11ip;&he11ip;从南京来，还是从上海来？可否知道如今局势怎么样？唉，最近都弄不到报纸&he11ip;&he11ip;”

  佟彤按实情答：&1dquo;我们是北平来的&he11ip;&he11ip;”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旗袍。现代婚纱店租的复古衣装，尽管是全店最朴素，但那做工和料子，拿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便是大部分百姓望尘莫及的高档货。再加上两人一口&1dquo;标准国语”，无怪村民们一上来就猜他们是从大都市过来避难的。

  她用眼神跟希孟商量一下，按照自己对当前局势的了解，简单说：&1dquo;敌军暂且不会攻来，但&he11ip;&he11ip;轰炸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你们要做好准备。”

  她看看围坐饭桌的人，忽然现都是老弱病残，忍不住问：&1dquo;您家的壮丁呢？”

  &1dquo;川军！”村长自豪地拍胸脯，&1dquo;娃娃们都已上前线了，不胜不还！”

  月色落了下来，把几盘水煮野菜照得油汪汪的。佟彤衷心说：&1dquo;咱们会赢的。从大清国开始，那么多列强想让咱们亡国灭种，最后不都是无功而返吗？”

  村民们相顾而叹：&1dquo;县上的长官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还是城里来的文化人看得清。”

  气氛渐渐变得乐观起来。

  眼看吃得差不多，村长站起来，做了个总结陈词。

  &1dquo;今日实在没什么可招待的，只盼咱们中国人的苦日子赶快过去，先生太太能早日回到家乡。大家都保重吧。”

  老村长坚持带头把他俩认成两口子，佟彤对此哑然失笑，再次澄清：&1dquo;我不是他太太呀，我们看着那么有夫妻相吗？”

  一边说一边暗自想，要是老乡们真觉得自己跟希孟有夫妻相，那倒也不是坏事，四舍五入就等于夸她倾国倾城&he11ip;&he11ip;

  饭桌上几个人笑道：&1dquo;太太逗我们耍哩！就上个月，有两个像你们一样的先生太太，也穿着这样的衣裳，也是一般的神仙眷侣，来我们村吃了饭，跟大伙摆龙门阵，说什么要到附近的古庙里去绘图&he11ip;&he11ip;对了，他们也是从北平来的，你们或许还认识呢——那先生姓梁，他太太姓林&he11ip;&he11ip;”

  佟彤夹着最后一筷子菜，手悬在半空，硬是忘了往嘴里送，一双眼睛越睁越大，也忘了澄清自己了，激动地说：&1dquo;我认识我认识！他们来过这儿？他们现在在哪儿？”

  致力于文物保护的专家们不止来自故宫。抗战爆之后，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开始周游全国，测绘和拍摄古建筑遗物，用自己的方式延续中国的文脉传承。

  胳膊肘被无声无息地捅了一下。希孟有点好笑地给她一个眼神，警告她别得意忘形。

  &1dquo;望远镜。”他说。

  佟彤从善如流，赶紧收敛。要追星以后找个和平年代穿过去再追。

  这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了，老乡们龙门阵摆够了，张罗着收摊。

  忽然远处打来一道手电，一束亮光十分不礼貌地打在人群中央。

  希孟一皱眉，转身避开。

  &1dquo;这个是村长家？”拿着手电的陌生人甩着一沓法币，腆着肚子喊，&1dquo;有没有米面粮食？油、肉？我家老爷按市价买！&he11ip;&he11ip;”

  佟彤循着那手电光看过去，吓一大跳。

  这不是白天那野猪牙汉奸吗？

  太君们今天因为修车耽搁了一天，大概是口粮告罄，让野猪牙来帮忙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