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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陳秉萬第一次回來救李立是真,拿槍抵著自己為李立爭取逃跑時間也是真,最後回到他身邊是真。
沒有哪一個是違心或虛假的決定。
儘管動機不明,可方雨願意相信在命運正好的時刻,那些都會是真的。
因此最後帶著追蹤器回來當然也是真,不這樣他們就再也見不到了,會給他包紮傷口的人,會讓他想要叫大哥的人,即使懷揣秘密也能在他車上睡得很安心的人。
方雨想,是哪種情感重要嗎?這個世上有那麼多無法定義的充斥謊言與秘密的關係,也會生死相依,也會離心同夢。
永遠會有人奔向另一個人,也永遠會有人離開。
當晚方雨做了個夢,夢裡他和6與聞坐上逃亡的汽車,6與聞怕他走,始終用槍指著他,他沒辦法說服6與聞相信他不會走,因為他也不知道哪裡是他的下一站。
他想叫6與聞開槍打死他,那是他能想到的能永遠留在這輛車上的方法。
然後6與聞會帶著他的屍體逃亡,他們會經過漫山遍野的花叢,經過長滿能止血療傷的草藥的公路,再奔向看不到盡頭的前方。
半夜醒來,方雨臉上淌滿了淚,他想打給6與聞說逃吧,我們遠遠逃開這個鬼地方,睜開眼睛沒有你,這個世界糟透了。
手機安靜地擱在床頭櫃,方雨拿過來看,沒有簡訊,沒有黏黏糊糊的情話,6與聞對他似乎已無話可說。
方雨想,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嗎?為什麼還要哭呢?
第96章要不要摸一摸胸肌
確定開機日期的那天,方雨鬆了口氣,只覺得一場漫長的跋涉終於到了盡頭。
距離在酒店落荒而逃的那個夜晚,已經過去兩個多月,確切來說是七十九天,方雨記得這個時間,6與聞沒再聯繫他。
倘若不是每天變著花樣的早餐和熬好的中藥沒斷過,以及不出門的日子裡,準時準點送來的一日三餐兼不定時下午茶,他定會以為6與聞已對他死了心。
吃飯喝藥這種小事,6與聞也費心至此,方雨清楚6與聞做不到不管他,他把這當作救命稻草,每次都吃光送來的飯菜,仿佛能因此獲得什麼讚賞。
有一回,他在洗淨的飯盒裡放了一小袋自己烤的餅乾,中午司機照舊來送飯,他接過午飯,忐忑地把裝有餅乾的飯盒交到司機手裡。
到了晚上,司機送來的晚飯和平常無異,也沒有多餘的交代他的話,方雨無法確認6與聞拿到那袋餅乾了嗎,是不喜歡嗎?
6與聞不喜歡他了嗎?他不會這樣想。
方雨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起竟無比篤定這一事實。依稀記得許多年前,他曾為6與聞不愛他而難過,後來他得到的太多太好,也就忘記了那段短暫到忽略不計的不被愛的經歷。
被愛可以沖抵很多不好的事,被愛也會讓他軟弱和心硬,他掰著手指頭數還有多少天進組,還有多少天能見到6與聞。
這是他見他的最正當的時刻,他可以逃避來自良心的譴責。
方雨提前一天到了劇組下榻酒店,經紀人派了一個助理跟著他,助理跟組經驗豐富,提醒他作為人要主動一點,譬如現在就該去嚮導演製片和其他早到的演員打招呼。
導演和製片謝絕了他的拜訪,只說明天就是劇本圍讀會,叫他好好休息,不急在這一時。
早到的演員里除了6與聞,其他都去打過招呼,最後剩6與聞的房間沒去,方雨支開助理,一個人去敲6與聞的房門。
6與聞的房間就在他的對面,他一邊敲門一邊想,6與聞真不知道他過來了嗎?中午他抵達的動靜不算小,且房間門在那之後的一兩個小時裡始終打開,可他沒等到6與聞開門看他一眼。
方雨敲門的動作變得遲疑,他低著頭,忽而回想起迫於無奈出現在6與聞面前的那天,他裹著一件浴袍,赤著雙足,慌不擇路地逃跑,最終敲開6與聞的房門。
因為太過狼狽,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回憶,他甚至希望能抹掉6與聞與此相關的記憶,好讓他們的重逢不那麼難堪。
從奔向6與聞在的樓層,到準確無誤地找到6與聞的房間,光憑巧合是不可能實現的,他早知道6與聞在那個酒店開見面會,也事先打聽到6與聞的房間號,重逢的每一步都寫滿他的處心積慮。
他分明可以避開6與聞,可他還是闖入了6與聞的房間,也許他的決心從一開始就是自欺欺人的可笑。
思緒被打斷,房門驀地打開,方雨抬頭,眼前是6與聞兇惡的面容,6與聞只著一件浴袍,胸膛裸露大半,脖頸和胸口處還有未擦乾的水珠。
6與聞將方雨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眼神極其露骨。方雨生生低下了頭,窘迫地審視起自己的穿著,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衫,襯衫下擺規規矩矩地束進褲腰裡,褲子系了一根細皮帶。
他沒發現哪裡有問題,除了白襯衫有點透,在6與聞赤裸裸的注視下,方雨愈發無地自容,他剛要開口,6與聞一把攬住他的腰,將他帶進屋裡,房門被一腳踹上。
方雨被6與聞貼皮貼肉地盯著,彼此呼吸交錯,6與聞再靠近一點就能像從前一樣吻住他。
方雨緊張得不敢眨眼,6與聞臉湊近了些,鼻子已經頂到柔軟的面頰,方雨以為6與聞要親下來,6與聞卻倏爾放開了他,隨後是充滿嘲弄的一句話:「洗過來找我的?等著,我還沒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