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十章 激烈爭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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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攏了攏狐裘的風毛,忽然想起八年前還是九年前,淪為烏桓俘虜的前後——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潛藏幕後的暗流洶湧,看著烏桓的兵馬一次次的衝鋒上來,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卻越來越少。
一個又一個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像收割時的稻子一樣倒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滾燙的血在北地的冰天雪地里泛著白氣,那樣激烈的飛濺到他臉上。
十一歲的少年貴胄手裡握著劍,本能的想要保護自己,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那時候他「參戰」已經有大半年了,但因為冀國公的特意照拂,其實都是在後方、或者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戰場上混著,被一群精銳士卒團團保護,偶爾開上幾弓,根本沒有見識過真正的慘烈與血腥。
第一次身臨其境,就是淪為俘虜的那一戰。
儘管在烏桓的那段歲月,老實說不算特別艱難,除了沒有自由外,依然是錦衣玉食的過日子,而且還有端木老夫人私下遣去的人教導他種種老夫人認為他該學的東西。
但至今簡虛白回憶往事,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那場大雪——忠心的士卒拼命的開路拼命的廝殺,尚未長成的貴胄心中是無盡的後悔與無能為力的悲哀。
彼時簡虛白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武力過人的悍將,又或者是用兵如神的帥才。可以拯救屬下,可以保護自己。
直到他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被安排好的。
死去的人不過是棄卒。
甚至籌劃的人從來沒有注意過他們。
然而十一歲的少年無法忘記那些冰雪中盛開的血色曼荼羅,二十歲的燕侯也不能忘記那些埋骨他鄉的魂魄。
那些人,本來可以不必死去的。
「外祖母一直說太皇太后不安好心,存意將我朝心慈手軟教導。」走下迴廊,迎著撲面而來的風雪,簡虛白有些自失的一笑,心想,「所以她老人家故意把我扣在烏桓教導了六年,指望我能夠讓她滿意些。但現在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實在有道理,我終究還是做不到為一己之私,罔顧天下之人啊!」
他現在算是正式站到世家門閥的陣營了,但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跟蘇少歌、跟衛溪,哪怕是顧韶,跟真正世家門閥的人,都是不一樣的。
也許是因為到十一歲之後,才開始接受心計城府的教誨,而彼時時機未成熟,端木老夫人連他的真實身世都不曾告知,更遑論是培養他對家族的忠誠——何況,他又不姓端木,端木老夫人對簡平愉、簡離曠且恨之入骨,縱然想要比照錦繡堂教導嫡子來教導他,又該教導他忠誠於哪一個家族呢?
是以簡虛白做不到像蘇少歌那些人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優先考慮家族的發展與壯大。
至於皇室,至於這天下,至於太平還是亂世,他們都不在乎。
可簡虛白到底沒辦法真正的視天下生靈為棋子,看他們生滅興衰如無物。
人的經歷是刻在靈魂上的烙印,可以隱藏一時,卻終究難以磨滅。
肅泰帝說中了,他一點都不希望大睿衰落,更不希望看到五十年前的亂世重演。
這不僅僅是不忍心,也是因為他沒把握在亂世中保全家小——即使端木老夫人已經發話將殘存的錦繡堂交給了他,然而現在到底不比從前,世家門閥的勢力已經大大衰落,元氣大傷的錦繡堂,根本不足以保證他與他的妻子兒女長輩們,在亂世之中也能平平安安無憂無慮。
所以他只能想方設法的將最有明君之姿的肅泰帝推上帝位,同時自己擠下蘇家主持朝政——要緊的事情終究還是自己做主才能放心。
「也不知道若外祖母曉得我這番心思,會不會再次動怒?」簡虛白這麼想著,忽然想到肅泰帝可是許諾要放過衛皇后母子的,嘴角不禁一彎,感到安慰多了,「縱然需要再次安撫外祖母,終歸不會比陛下去說服太后更難。」
思索間已經出了宮,下人將坐騎牽到跟前,拂去鞍上落雪:「侯爺!」
「回府!」簡虛白踩鐙上馬,接過韁繩調轉方向,朗聲吩咐。
而這時候,徽儀宮正殿,蘇太后正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由於動作的急促,太后寬大的袖擺帶翻了榻上小几,几上茶水糕點與一隻嵌寶龜紋銀香爐紛紛摔落到換的猩紅底繡纏枝葡萄錦氈上,香爐中小塊的冷香炭迅將錦氈燒出了一溜兒黑煙。
蘇太后卻渾然不顧,只氣沉丹田,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母后仔細走了水!」肅泰帝忙上前幾步踩滅錦氈上的火星,正要喚人進來收拾,太后卻把手一拂,以一個嚴厲的眼神止住了他,寒著臉、冷著聲,一字字道:「你再說一遍——你打算放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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